固执使人听不见任何声音。
叶晋舟充耳不闻望着自己的表情,让汪潮明白了答案。
他无奈摇头,猛地起身往玄关去,叶晋舟一步跟来,忙问:“你干嘛去?”
“回兴港。”
汪潮回答的简单,系鞋带时又补充道:“反正你也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我去哪里不都一样嘛。”
叶晋舟怔了一秒。
他想不通,自己所有的顾虑明明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可怎么会被误解成这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也懒得再解释。
汪潮打开门,回头又说:“我们都冷静下吧,我不想在和你恋爱的第一天,就产生一些负面想法。”
说罢,门阻断了两颗心。
开上车一路杀回兴港,停在酒店门前,汪潮迟迟没有下车。
他趴在方向盘上努力平息着胸腔里的怒火,可越是深呼吸,脑子里越是混沌不堪,叫人理智全无。
砰砰!
突然,副驾驶的玻璃被人猛砸了几下,他一惊抬头,竟见万玫趴在玻璃上,透过保护膜努力往里探来目光。
“儿子!儿子!”
她边喊边用力拉动车门,徒劳几次无果后又开始砸上玻璃。
汪潮缓缓降下车窗,万玫脸上的惊恐在看到他的瞬间变得欣喜。
“你开门,你给我开下门。”
她不停催促着,头也来回转动,似乎是在找寻些什么。
本就因为她才和叶晋舟吵了一架,汪潮哽了一肚子的火,彻底爆发。
他没解锁车门,直接冲万玫大吼道:“干什么!出了事,现在找我是又想做什么!道歉吗!”
万玫紧张的什么也听不见,嘴里只不断念着开门,她推拉半天仍打不开,于是疯了似的透过车窗位置往里钻。
“你……”
汪潮被她癫狂的样子吓着了,忙解锁车门,一把推开。
万玫上了车,神色依然伴着恍惚和警惕。
她拉紧安全带,催促汪潮赶紧开车,同时,目光向四周转去,样子惧怕到了极点。
汪潮见问不出什么,又怕引起酒店内员工们的注意,于是启动车子缓缓驶出兴港。
路上,万玫终于冷静下来,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却发现皱皱巴巴的盒子里早已空了。
“奶奶的……”
她骂了一句,转而看驾驶室问道:“你车上有烟吗?”
汪潮冷言,“我不抽烟,我讨厌烟味。”
“呵。”
万玫听到这话嗔笑一下,“是吗?我以为你跟我那么多年,早都已经习惯了呢。”
汪潮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你觉得六年很长吗?”
万玫噎住了,没烟抽而烦躁的心情,像是泼上了一层滚烫的沥青,黏腻灼烈。
一路上,她不断抠着后颈、胳膊、脖子,反常的行为让汪潮隐约有些害怕。
嚓——
他一个急转,往早上去过的派出所驶去。
停在派出所门口,他特意锁上车门。万玫转头看到马路对面的白墙蓝瓦,不由的紧张起来。
“你、你怎么来这?你给我找个地方,我想先洗个澡,奶奶的,这几天我……”
“万玫。”
汪潮打断她的请求,“你最好现在开始和我说实话,否则我调个头就能拐进去。”
万玫吞了吞口水,很显然,她在隐藏什么,但她不明白汪潮的意思,只能诱导式的发问:“你问,问完能给我找个地方落脚吗?”
汪潮没答应,为了观察对方的神情,他特意把昨晚看到的、今天发现的统统讲了一遍。
哪知万玫越听眉头越紧,那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演戏。
“余亮?我联系那臭小子干嘛?”
她抠着指缝间的倒刺,心里早已骂了几万遍。
如果不是余亮出的馊主意,说什么利用汪潮和叶晋舟的关系可以好好敲诈一笔,她也不会这么早就破罐子破摔,丢了汪家这块金饼。
越想越气,她转身过来质问道:“你是觉得我和余亮策划火灾,想烧死你?”
汪潮冷眸一凝,“难道不是吗?”
“废话!”
万玫吼得大声,她下意识缩住脖子,眼神又恍惚往外飘,继而小声唏嘘,“我这几天躲人都躲不及,哪有时间去找你和陈家那小子!”
躲人?
汪潮听到一个刺耳的词。
这个词从他记事起,万玫就不知说过多少遍。
每次需要[躲人]时,他就坐在乱成一片的床上,看着万玫不断从衣柜里取出衣服往包里塞。
只要开始[躲人],他们就要换一个住所,他就要没日没夜的挨饿,或者几宿几宿,被万玫托给各种不认识的叔叔阿姨……
一个小孩成了人人嫌弃的累赘,他挨过骂、遭过莫名其妙的踢踹。
可即便是他把伤痕展示给来接自己的万玫看时,万玫也只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现,转头就笑着和对方点头鞠躬、说些“小孩不懂事,给你们添乱了”的虚伪的客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