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反复咀嚼着林楚的几句话,心中愈发躁动不安。
究竟是何等事,能让林楚走的如此仓促?
还有,勿要回头,究竟有何含义?
是让自己不要去问责赢城,还是让自己远离赢城?
羡临渊宁愿相信是后者,否则林楚此番出事,定是与赢城有关。
想到赢城,羡临渊的心不免开始揪紧。
以赢城的性子,杀人放火,他做得来。
林楚并未在书信中指出自己要回突厥,也就是说,他现在有极大地可能还在赢启。
羡临渊放心不下,如果林楚没有回突厥的话,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大概只有祁阳。
可是摘星阁林楚曾说已经转卖出去,回了祁阳他又能宿在哪里?
羡临渊满怀心思将这书信收了起来,他记得林楚似乎与赢盛交好,不知赢盛是否能得知林楚行踪。
若要进宫见赢盛,又岂是易事。
羡临渊思索再三,决定派了孟童去王府寻了齐鸿,打探一下风声。
孟童答应的爽快,自他知道那处狗洞后,齐鸿便经常约着他到王府玩,自然这些都是瞒着羡临渊的。
听了羡临渊的话,孟童的脸因为激动涨的通红了,忙不迭的点头同意。
“齐鸿。”孟童缩在树丛中,脚下的草堆已经压出一个圈来。
齐鸿听了动静,急忙收起手中的长剑,转头看见是孟童,急匆匆拿着自己这把剑向孟童奔去。
“孟童,你看我这把剑,王爷送我的!”齐鸿献宝似的,双手将宝剑奉到孟童眼前。
齐鸿手中的剑,通体竟是乌黑色,阳光一照,泛起淡淡的青光,刀柄上还镶嵌了一颗玉白色的宝石,属实罕见。
孟童不懂剑,却也看得出,这剑价值不菲。
“孟童,今日你怎地有空来寻我了?”齐鸿将剑小心翼翼地收回剑鞘,敛于身后,他怕这剑不小心伤到孟童。
“齐鸿,”孟童有些为难道,“你可知,王爷最近动向?”
齐鸿蓦地将眼瞪的浑圆。
“这......我还真不知。是公子让你来问的吗?”
齐鸿的语气里带着些激动。
若真是羡临渊让孟童前来打探,是否就意味着羡临渊心里还是放不下王爷,就要回王府来了?
孟童点点头,“公子的朋友,出事了。”
“所以,公子怀疑是王爷?”齐鸿手托着腮,蹙了蹙眉。
孟童小声应了一声,“你若是不知,我便即刻回去了,公子还在等消息。”
齐鸿一听孟童要走,心下有些不舍,匆忙拽了孟童衣袖,“别着急呀,你我好久未见面了,上次还说一起捉蛐蛐呢!”
孟童轻叹一口气,道:“齐鸿,现下不是玩乐的时候,或许.....”
孟童欲言又止。
“或许什么?”齐鸿着急道。
“或许,再过几日,我可能要随公子离开江城了。”
“为什么?”齐鸿的眼角染上一丝微红。
孟童不知该如何回答齐鸿,只能选择沉默。
齐鸿抿了抿嘴角,“王爷倒是和平日一样,只是无忧哥这几日没了踪影,不知去做了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当即心下了然,无忧向来与王爷形影不离,怎地会无缘无故不见几日。
两个小少年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大人的世界他们不懂,但是却也知道,羡临渊大抵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孟童不敢耽搁,匆忙回了医馆,将这一消息告知了羡临渊。
羡临渊猜得无忧未在王府,应该与林楚有关,既然赢城还在王府,料想林楚现在应该是较为安全,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来。
现今这情况,唯有等,别无他法。
羡临渊只能祈祷,林楚能赶在无忧追到他之前,先行一步回到突厥。
接连过了两日,羡临渊一边派孟童找齐鸿打探着消息,一边转售着医馆。
再加上日夜不休的查看账簿,整个人浑浑噩噩。
“公子, 今日下午来的客人定下了。”孟童端了水来。
羡临渊应了一声,看着面前的杯盏发起了呆。
医馆的药物、出账都已经盘点整齐,铺子里的郎中、伙计也都已派往其他铺面。
倒是幸运,铺面转卖的告示一经张贴,便有人寻了来,早早便定下了。
医馆的牌匾,明儿一早也要摘了下来。
羡临渊突然起了身,没有理会孟童的轻唤,穿着了一件里衣便下了楼。
铺门已经关上,羡临渊拿着一盏烛台,沿着走廊,细细抚摸过医馆的每一个药柜,每一把桌椅。
他看的认真又仔细,仿佛在看自己缱绻的爱人。
这医馆,是羡临渊五年的心血。
而今,全部化作一纸银钱。
羡临渊的眼角有些酸涩,整整五年,他所有的心血,顷刻间就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