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改了女款,适合你。”
表盘比她的手腕还要大,她真不知道贺清越是如何判定“适合”一词。
他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但她好委屈,仿佛一眨眼,梦里断掉的眼泪就要重新续上来。
是存了哄人开心的意思,但更多的,其实是不想她那么难过。
天文腕表系列,拥有两个时间,一个是跟随时区而变动的时间,另一个则是中国时间。
伦敦和南城隔着差将近8小时的时差,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个深夜,一个黎明。
初弦指腹抹过透明表盘,声音仍有细微的哭腔:“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她执拗地,非要一个答案,但也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
黎明四五点的光景,贺清越低着嗓音,从未有过的耐心。
“失去的时间不会重来,人也无法一直停留在过去。”
他掰正她手腕,白嫩凝藕似的一截,清透如雪的苍白皮肤,隐隐可见青色血管。
“初弦,不管过去发生什么,你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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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姆原话的大意是:东方能交给我们的知识远比你我想象的要多。
第16章 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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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落希斯罗机场是下午两点多。
伦敦天气比南城要暖和些许,初弦下机时洗了把脸,两颊清透白皙,挂着透明水珠。
贺清越站她身前,不知有意无意,替她抵挡迎面而来的冷风。
等托运,拿行李,林林总总的琐碎小事加起来,竟然折腾到差不多四点,天灰蒙蒙的,看不清远方建筑的哥特式尖顶。
来接人的是一辆林肯加长,贺清越没禁着小姑娘,乔微自然而然让她坐自己身边。
“以前来过伦敦吗?”
初弦摇摇头,舟车劳顿让她有些难以言描的困顿,乔微见她这样,像极了一只被人强行吵醒的小猫,乐得笑起来。
“看你精神很不好,要喝点咖啡吗?”乔微把手中的椰云拿铁递给她,“我刚刚在机场买的,还没动过,给你。”
“谢谢微姐。”
初弦瓮声瓮气地表示自己喝不惯咖啡,鼻音些微的沉。
“平时不喝咖啡吗?”咖啡狂人乔微没法想象,她自顾自抿了一大口,又问:“那你工作的时候,都靠什么提神?”
“唔。”
初弦双手拖着腮,唇颊的小梨涡对称印着,分外可爱。
“我一般是早睡早起,如果碰上加班出差,会喝茶。”
乔微那帮狐朋狗友里就没一个养生达人,晚上去夜店蹦迪,保温杯里装满深水炸弹,有时候混蛋劲儿上来了,还要装模作样扔几颗鲜红的枸杞和红枣。
方嘉文早前顾及贺清越,没敢多和初弦搭话,如今他的大老板坐在最后面闭目养神,一颗心开始七上八下。
“微姐,你不知道。”
方嘉文故作神秘地凑过来,耳语的姿态说:“南城古汉语研究院,有两大宝贝,一是许教授,二是初弦......”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乔微果真上钩,追问:“初弦?”
方嘉文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初弦泡的茶。”他转看初弦,她抬手掩唇,秀气地打了个呵欠。
应老爷子有句话说得没错,她有灵气,学什么东西都快,寻常人很难忍下来的枯燥茶道,她每周都抽出固定时间去学习,春来暑往,秋收冬藏,风雨无阻。
倒真给她学出一点名堂。
是以最初那两年,来终南别馆做客的人,多是喝初弦亲手泡的茶。后来应老爷子年纪上来,应酬比往年少了许多,也不再让她抛头露面。
前些年替她积攒的人脉资源,已经足够她后半辈子有所依靠了。
在飞机上睡着一次,没想到在四平八稳的车上,睡意再度汹涌袭来,初弦挨不住,歪靠着椅子睡过去。
乔微支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示意方嘉文不要说了。
从机场到主办方安排好的酒店很有一小段距离,初弦是在快下车那会儿醒的。
短暂的回笼觉令她神清气爽,她摘下围巾,垂散的长发用手指梳着,很随意地扎成一个蓬松的丸子头,几缕细碎毛绒的发扫着干净小脸,眉目婉婉,一双大眼睛乌亮清澈。
办好入住,初弦被乔微拦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她上了全妆,饱满深色的口红,美艳动人。
“一会儿咱们去逛逛吧,我带你到一家超有名的餐厅打卡。然后去Prada,我刚订了好几个新款,顺便去提货。”
乔微有意拉近和她的关系,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领导命令,另一方面也是存了私心:她挺喜欢这女孩子的。
初弦又摇头,她是拒绝的态度,但很微妙地,不让人觉得讨厌和反感。
“不用啦微姐,我不懂那些东西,去了可能会扫兴。而且我还有一些资料没看完,想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