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润瞬间又没气了。
怅然似的飘在沙发里,心想他怎么就那么好运气,那样好的姑娘,怕是一辈子也遇不上一个。
初弦还不知道自己在程润心中已经变成“那样好的姑娘”,她愁眉苦脸,琢磨这辆可抵她不知道几十年工资的大切要怎么开。
贺清越半边身歪在副驾,一股子沉慵桀骜,好整以暇地看她窘迫不已,半晌摸过自己手机,抿着唇,一副八方不动的沉静模样。
这就玩起了手机?
不像啊。
他好笑地凑过去,她也不避,跳出来的某乎问答亮在他眼底。
她竟然在查怎么开这车。
初弦对车一知半解,型号也没搜对,看高赞回答如同天书。
这回真是被她逗得哑然,拇指生了根似地又落到她侧脸,屈着清瘦指骨,爱不释手地碰了碰。
“教你好不好?”
初弦不为所动,翻完第一条回答,紧接着去看第二条回答。
“我会开车,真的。”像是不满他打扰,她又补充软嗔一句:“你好好坐着,别影响我啦。”
她真就不知道自己多招人疼。
酒精带来的微弱后劲终于在这一刻尽数翻涌成海,贺清越没松手,指端下滑到她精巧的下巴颏儿,另只手盖住她亮屏的手机。
迎着她惊愕目光靠近,潮湿的吻和冷冽的酒气短促地灼在她唇角,捺了片刻,唇齿交融。
他动作又轻又柔,没有半点攻城略地的强势,只流连最浅显的亲吻,很顾着她想法,没再更近一步。
她在半失氧的状态中迷瞪地想。
完了。
这下她也不能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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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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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双双登上南城日报,并用一种耸人听闻的标题解释二人所犯下的事,最后还是叫了代驾。
初弦惦记他没吃晚饭这事儿,征得对方同意后让司机开去一家小隐隐于市的长街。
刚下车,沸滚的烟火味扑面而来,煎炸烹煮五味俱全。他怔了下,离左手最近的一家露天摊正爆火炒菜,锅铲上下翻飞。
初弦显然是常客,带着他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家打了个很有后现代风格招牌的砂锅店。
店老板是两口子,来自某沿海城市,他们家的招牌砂锅远近闻名,听说还上过南城美食节。
初弦站在门口点单,老板娘笑着和她说话,她点点头,手指在菜单上圈了个什么,接着递还给老板娘。
贺清越坐在离人声最远的一张桌子,他几乎抽空了半盒纸巾,对着仍旧油光满面的桌面皱眉。
其实是很干净的,桌子上垫了一层玻璃板,倒点热茶水洗洗,完全可以看得清压在玻璃下的90年代撕下来的旧挂历。
一盏昏黄的吊灯垂坠在他身侧,映出他半边侧脸,矜冷贵气,见她过来,唇角又不知觉扬了温和笑意。
下过雨但不算冷清,初弦给他解释,这条街很有名,两条街之外是南城美院分院,平时会有不少学生过来。
难怪。
他环眺四周,多是年轻鲜活的面孔。
打火机硌着腿侧,他干脆掏出来镇在账单下,顺势望一眼,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
贺清越替她掰筷子洗筷子,茶水细细烫了一遍一次性碗筷,等待间隙,听她说起自己是怎么发现这条夜市。
“那时候还不火呢,人却不少。再往里走,还有好几家,生意闹得不行,要是碰上节假日,可能得排个十来分钟的队。”
贺清越点头,吧碗筷递给她,修长指端摸索着账单锋利一页,漫不经心地问:“那你呢?平时来都吃哪一家?”
初弦睨他一眼,带点儿小女生特有的娇气,她手指向下,点点桌面,磕出清脆的响。
“当然是这家。你发现没有,其实这儿离研究院已经不远了,有时候下班了懒回家做饭,我就倒地铁过来,点一份粥和一碗小菜,吃饱了再回家。”
“这离研究院还是挺远的吧。”
初弦掩唇轻笑,她重新把马尾梳了一遍,两额缀下些许毛茸茸的碎发,圆眼睛乌黑明亮,眼错不眨地看着他。
二十岁的年纪真是怎么折腾捯饬都好看,素面朝天的模样,如枝间蓬勃轻盈的雪花。
她支起三根瓷白的手指,冲他晃了晃:“九号线修好以后,只需要倒三班地铁,之前需要坐六班中途还要换线呢,怎么不算近了。”
初弦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敷衍又认真。
“下次你想来的话告诉我。”
低沉柔和的嗓音如松风山月,她双手捧着脸,轻巧地回避这个问题。
“我们都好忙啊。”
她感喟似的语气,眼眸弯弯,凝脂玉砌,灯下看美人,当真是看骨不看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