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咧着嘴露出一排白牙，嘿嘿地笑：“肖炎哥哥，你上次来，已经是五年前了。我现在都上小学六年级了！”
拖拉机“突突突”停在他们面前，车上阿爷头发花白，也是黑黑瘦瘦的，就是那种农民淳朴的打扮，他招招手，笑起来满脸褶子，“快上来，回家煮苞米给你们吃！”
正逢秋收季节，拖拉机后边堆着一捆捆扎好的稻子，摞得高高的，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两人一猫只能坐在稻子堆上，抓稳旁边的围栏扶手。
小胖橘还是第一次坐拖拉机，“突突突”把它的小脑壳颠出幻影。
小红看到背包里的小橘猫，好奇地问：“肖炎哥哥，这是你的猫吗？好可爱呀~”
肖炎点点头，还说是他的拍档。
矮墙浅屋，篱笆小院。
这里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晒干的玉米包谷和尖红辣椒，红红黄黄串成一串，还有烟熏的腊肉、腊肠，有着五谷丰登、丰衣足食的寓意。
“到了。”
拖拉机停在了一处灰墙瓦房前，院落被打扫得很干净，门口栽着几株福菊，也是金灿灿的，花开正好。
“老婆子，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阿爷进门吆喝一声，小红的阿奶就揣着围裙从厨房迎了出来。
阿奶年纪大了，眼睛看不太清楚，愣是走近看了半天，这才恍然记起：“你是，你是大明的同学，肖炎！”
她看起来又惊又喜，过来握着肖炎的手仔细打量，“诶呀，好多年没见了，阿婆老了，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好呀，长得真好。”
最后那句带着浓重的思念，藏着一丝哽咽，阿爷连忙将阿婆拉开，笑着说她：“你瞧瞧你，哭啥子？肖炎这孩子来看咱们，该高兴才是。”
阿婆背过身擦擦眼泪，笑着点头：“对！是该高兴，阿婆很高兴！”
肖炎挤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赶紧将背包里放得鼓鼓囊囊的补品礼物一股脑拿出来，小红很是高兴，满心欢喜地拆礼物。
阿爷阿婆却觉得很不好意：“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你们消防员挣钱不容易，以后到家里玩什么都不用带，家里什么都不缺。”
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笑容灿烂，互相炫耀收到的礼物。
小胖橘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们，它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不是血亲，却莫名从他们脸上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亲情的温暖。
肖炎进屋点燃三炷香，对着墙上一张黑白照拜了拜。
这照片里的人，便是四年前在那场爆炸中牺牲的消防员之一。
亦是肖炎多年的同学，最好的朋友、后来的战友。
这么多年了，他都不敢来。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父母，他的亲人。
或许，时间终将冲淡一切痛苦，最后留下的只剩下缅怀和思念。
他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见面场景，却没有一次像这样，与他的家人谈笑风生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苞米也是自家种的，快尝尝，可甜糯了！”
阿婆一边给肖炎递苞米，一边往他碗里夹菜，满满地摞起来像座小山。
肖炎话不多，就闷头吃菜。
小胖橘看着大家吃得正欢，自己却啥也没有，爬上肖炎的腿，直接抢他嘴里的玉米棒子。
你要它撒嘴，它还呼噜噜和你生气气，这把大家逗得哈哈哈大笑。
因为正值秋收，吃过午饭阿爷他们还要去田里割稻子，肖炎说想去后山转转，小红想跟着一起去，阿婆看出来肖炎此番来意，拦着小红说：“等明天收完稻谷再玩。”
后山离村子不远，徒步二十分钟就能走到。
他以前听董明说，这座山还有一个名字，叫猫儿山。
因为从远处看，山的形状像一只卧着睡觉的猫，村里的人将这座山视做守护这边庄稼的猫神。
以前他觉得董明在忽悠他，因为他怎么看也不觉得像，现在仔细看看，的确有那么点形似。
后山的空气很好，是大城市平常感受不到的沁人心脾，因为山中林荫茂密，这下午的烈日反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炙烤。
小胖橘很喜欢花花草草，它跳下来左闻闻，又闻闻，见到花花就过去咬一口，嘴里叼过来一朵小雏菊给肖炎，让他帮自己插耳朵上。
“臭美小猫。”
肖炎拿出手机给它拍照，它很配合地摆出各种角度的姿势表情，娇羞的、可爱的、对着阳光眯眼咧嘴笑的，一张张相片还得经过它审查才能保留，拍得不好还会喵喵喵地凶他。
肖炎有时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和一只动物交流，更像是……女朋友？
他翻着刚拍的相片，选了一张小橘子对着阳光眯眼咧嘴笑的做了手机屏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