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阶梯上坐着个少年人,怀里抱着一把木质吉他,聚精会神地翻阅着纸质吉他谱。
万遥他们从他面前经过之时,少年不由得抬头看了眼,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相视一笑。
程青盂不由地皱皱眉,语气依旧淡淡的,“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万遥这才跟过去,“买什么?”
程青盂眼底如潭,“我怎么知道你要买什么?”
万遥也不知道他又发哪门子脾气:“嗯……去买两套衣服吧。”
身后巷子里传来少年干净清冽的嗓音,混着木吉他的和谐伴奏,一首抒情的经典老歌娓娓道来。
“没了?”
“没了。”
“行。”程青盂想了想哪条街能买到衣服,又冷不丁问,“喜欢音乐?”
万遥有些错愕,抬眼看着他,“还行。”
“你不觉得会玩乐器很酷吗?以前我们念高中那会儿啊,那些男生抱把破吉他坐操场上,只需要短短的几分钟,周围就会坐满小迷妹,喜欢得死去活来的,就跟看偶像剧男主一样。”
程青盂顺着她的话问,“你也喜欢?”
“喜欢啊。”万遥实话实说,“青春期的女孩嘛,谁能拒绝那种众星捧月的男主角?”
程青盂略一点点下巴。
“过桥。”他说。
“哦。”万遥自觉地走到桥的最右边,给他留出个同行的空位来,“对了!”
“古城有没有那种香料店?”
“香料?”
万遥见他只默默跟在身后面,解释道:“就是那种搭配好的香料,有类似安神助眠之类功能的,然后装到那种小香囊里面。”
程青盂明白她的意思,却抓住了关键点,“你失眠?”
“有点,就想买两个挂起来,图个心理安慰嘛。”
程青盂捏了捏后颈,不可置否,“那确实只能当个心理安慰了。”
“没关系,只要味道好闻就行。”万遥步子很轻快,“就像你车上挂的那个香囊,很淡雅的白茉莉香,香囊的样式也很特别。”
“你就带我去那家店就行。”
程青盂声音散散的,“我那个不是买的。”
“是吗?”
万遥又仔细回忆了下那个香囊的模样。
蓝灰白极简的配色,装着鼓囊囊的藏药,四周的缝合走线很精细,流苏上面的白石晶莹剔透,就连挂绳都好像是编织过的。
“手工缝制的?”她问。
程青盂“嗯”了一声。
万遥露出狐疑审视的神情,“是谁给你缝的?格桑央珍吗?”
“……”程青盂将她拉到身侧,以免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上,“你猜。”
“我才不猜。”小姑娘语气酸酸的。
即便真是格桑央珍送给他的又怎么样呢?
她总不能将它一把火烧了吧?再说她又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程青盂扭头看她,心里一乐,又有些想不明白,“我说,为什么你一来就要猜香囊是央珍做的?”
不远处的扎染衣裙店亮着醒目的灯牌,他虚着眼看过去,又因沉沉的夜色和寂静的街道而发困。
万遥古怪地盯着他,“她不是你的初恋老情人吗?再说现在她未婚你又未娶,送个香囊也说得过去。”
程青盂沉默了,“谁给你说的?”
“春宗啊。”万遥故作无所谓地摊摊手。
“……”
程青盂的瞌睡都醒了一大半,正打算好心给她解释一下,岂料小姑娘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扎染店。
他心思难窥,望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下。
真行啊,春宗这小子。
嘴里总嚷嚷着最了解他。
敢情就是这么了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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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遥在买衣服这方面并不纠结,觉得还不错的直接付款拿下,所以一路买来也没花太多时间,手里很快就多出几个袋子,这点倒是跟其他女孩儿有些出入。
她也不贪多,见好就收,最后主动提出:“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程青盂接过她手里的纸袋,“没有。”
“这么说你是专程陪我来逛古城的?”她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良心发现了么?”
“先回车上再说。”
两人走在潮湿的石板街道上,听着沿路商家的揽客声,冰冷的月光透过朦胧云层印在古城里。
程青盂拎着东西先去取车,谁知万遥还是跟了过来。
他打开车门,直接将纸袋放在后座,瞥了眼身后的小尾巴,“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
万遥绕过车头走到副驾旁,“我不放心。”
程青盂扶着车门,猜测着她不放心什么。
“我怕你把我丢下自己跑了。”万遥语气认真,拉开车门率先钻进车里。
程青盂也上车坐好,敛着眉扣好安全带,合着在她眼里他就是这副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