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注意到一旁安静拍照的万遥。
“哎,姑娘!”
万遥刚好收回手机,就迎上了安丽萍的目光,忙问:“你是在叫我吗?”
“对对对。”安丽萍笑着冲她挥了挥手,“你能帮我拍几张照片吗?”
万遥有些错愕:“这,其实我拍照也不怎么样。”
也担心待会儿拍不出安丽萍想要的,会被她连人带骨头的全部活吞了。
“没事儿,咱试试呗,都说女人最懂女人!”
安丽萍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你放心,没拍好,我也绝对不凶你。”
“行吧。”万遥走了过去。
毕竟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就这样,万遥接过安丽萍的手机,化身摄像师兼动作指导,领着她在这几个江流弯道来回转悠,手机相机咔嚓咔嚓都没停过。
“哎,奇奇,浩浩!你俩别乱跑!”
“小心掉江里面了!”
年轻母亲苦口婆心地劝着俩孩子。
其中一个小孩儿从万遥面前飞速跑过,吓得她险些连手机都拿不稳,提醒道:“你们小心点啊,小朋友。”
俩孩子压根听不见,又蹿到另一处去了。
程青盂和春宗、吉兴坐在碎石上聊天,他们也远远留意着这边的情况。
春宗用小树杈敲着石子:“这俩小子精力真旺盛。”
吉兴捂着耳朵:“都吵了我三天了……”
春宗劝他:“你就忍忍吧。”
吉兴唉声叹气的,“钱难挣,屎难吃啊。”
程青盂远远瞧见小姑娘半蹲在地面,微微仰起手机,歪着身子给安丽萍寻找合适的角度,画风清奇但又莫名和谐。
他踢了踢吉兴的鞋子,“去。”
吉兴皱着眉,“去什么?”
程青盂将笑不笑:“管管你车上那俩小子!待会真掉河里了才难得收拾。”
“……”
万遥以地面的草垛为近景,又给安丽萍拍了两张,随后将手机还给她,“给,姐姐。拍了很多张,你先选选看,看有没有满意的。”
安丽萍接过手机翻来相册,瞬间露出个美滋滋的笑容,赶紧拿过去跟丈夫显摆,“你看看人家拍的!”
付鹏宇躺着也能中枪,只能讪讪地笑了笑,对着万遥抱了个拳。
万遥笑着摆摆手表示无事,刚想找个地方偷偷抽支烟,却又被安丽萍叫停了步伐。
“哎,姑娘!”
“你能不能站对面,再帮我拍一张啊?”
万遥理解着她话里的意思:“我站在江边儿往里拍么?”
“对对对!最好能拍出我脚边的这片黑石头。”
“……”万遥恰好离江边不远,就往后退了几步,远远望过去帮她找好角度,“行,那我就站在这里帮你拍吧。”
安丽萍乐呵乐呵地点点脑袋,提着裙摆跑过去给她递手机。
万遥距离江面很近很近,就这样站在原地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身后凉悠悠的风。
谁也没料想到下一秒。
噗通——
一声巨响从奔腾的江水里传了出来。
安丽萍吓得瞪大了眼睛。
两个小孩也楞在了原地。
突然就有人喊了一声:“有人掉江里了!有人掉江里了!”
程青盂他们瞬间警惕起来,在石滩上面巡视一周,猛地发现少了某人的身影。
安丽萍也顾不上裙子了,撒开腿就往江边跑过:“赶紧的!救人啊!有人落江里面了!”
那俩小孩儿对视一眼,又看向冰冷的江面,瞬间吓得大哭起来。
程青盂立即就站起了身来,目光锁定辽阔的江面,湛蓝清亮的水面不再平静。
只见万遥的小脸忽地浮出水面,紧接着两只手也剧烈扑腾起来。
第20章 人工呼吸
你说一个人在濒临死亡之时, 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呢?
这是万晚曾经问过她的问题。
当冰冷的江水不断进入万遥的鼻腔与口腔时,她忽地才明白原来靠近死亡是这种感受。
是浪涛一次次侵入骨髓的寒冷,是无形之力将她拽入江底的黑暗, 是耳目口鼻逐渐失去所有感官,是四肢逐渐失去挣扎扑腾的力气。
原来死亡之前要经历那么漫长的一段折磨。
那万晚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吞下了大半瓶的安眠药,又一次次用刀片划伤手臂甚至动脉血管,平静地躺在浴池中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她不会害怕吗?
万遥承认过往十余年都深受万晚的影响,甚至在医院宣布她抢救无效的那个晚上, 脑海里也莫名冒出过“效仿”的荒唐想法。
可当她再一次扑腾浮出水面来, 鼻尖触到仅有一丝的薄弱氧气。
她……好像并不想死了。
“噗通——”
万遥能感觉到江面又惊起一道浪花,果敢、干脆,就在距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 她出于本能迫切地想要靠过去,却又被江流推着继续往前,而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