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水汽的血红。
“这个原本就是留给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姜淮手上一凉,光耀夺目的玉臂环圈着她细白的手腕。
她连忙去摘这件传家的古董,“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蒋青梧却按住她的手:“拿着吧,我早已没有心思戴这些东西。景和早就替它指定了主人。我一直在国外,也没能实现他的小小愿望。就当了却我的一桩心事,也让我晚上能睡个好觉。”
她眼眸如水,明明嘴角含着浅笑,但眼底却满是晦涩和愁苦。
中年丧子之痛,是在这具美丽骨肉之下,永远淌血的伤。
姜淮还是摇头。
是她先背叛与周景和的一生之约,怎么好意思收她的东西。
“小淮,就当可怜我,行吗?”蒋青梧的眼睛里,终于涌出泪来。
姜淮无所适从地抽出纸巾,递到她手上,“您别伤心,我收下就是了。”
蒋青梧这才止住眼泪,眼尾通红,“真的?”
姜淮哪敢骗她,坚定点头,“真的。”
蒋青梧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慈祥地对她说道:“上天注定让我失去景和,这是我的命。这种无法自拔的痛苦,只有尝过的人才懂。虽然之前接触不多,但我知道你是个体贴人的好孩子。小淮,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就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平时如果没事的话,多回来陪我说说话。”
她话里满是寂寥和落寞。
面上谈笑风生,内里却挡不住对周景和的想念。
那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
当初周景和去世半年,姜淮便匆匆和周羡南结婚。何尝不是硬生生将当初只此一人的信念生生剜掉。
“您放心,我会的。”姜淮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实意地承诺。
蒋青梧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妈妈?”
姜淮张了张嘴,叫人:“妈妈。”
蒋青梧微笑着点了点头。
心里却怅然地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个意外,这声妈估计早就叫上了。
周羡南第二天有事要早起,便没有应承蒋青梧叫他们住下来的话。带着姜淮从周家离开。
“手里拿的什么?”上了车,周羡南看向她抱在怀里的首饰盒。
“婆婆送的。”姜淮没有提起前因后果,简单解释了一句。
周羡南朝她伸手,“我瞧瞧。”
姜淮迟疑两秒,还是把首饰盒递给他。
打开盒盖,里面正是在拍卖会上,他和姜淮抢夺的玉臂环。
价值连城的红色宝石镶嵌在上面,巧夺天工的雕刻手法藏于细节。质朴纯粹的色泽仿佛被时间抛了光,和美丽二字有天生的缘分。
周羡南随意看了两眼,放到一边,“是挺贵重,丢了可惜。你还是好好放保险柜里,别戴着满世界跑。”
姜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丢了她可赔不起。
每每梦到周景和,原本就抬不起头来。要是再遗失他的传家宝,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周羡南视线重新落在手机上,不经意地说:“你如果喜欢这种款式,我让人给你找两件。比这个看起来实用点儿。”
姜淮摇了摇头,“算了,家里珠宝多得快装不下。我又不常戴,暴殄天物。”
周羡南也不强求,回去的路上没再说话。
过了两天,贺柠通知姜淮参加高中同学会。然后把她拉到同学群里。
有几个活跃份子,在高中就爱组织聚会,再加上很久没见,弹出的对话转眼就好几十条。
姜淮心里不是很想参加。
如果她去,势必就有人问起周景和。
好些人并不知道,他已经去世的消息。
要是他还在,去还是不去这个问题,肯定会优先考虑她的意见。
她窝在沙发里,从视线中抬起眼睛,转动着发胀的眼珠。揉了揉微酸的眼眶,她告诫自己不要再想。
继续沉湎于往事,心里便会下起压抑的雪,又冷又窒闷。
正当她深吐一口浊气,一条微信弹了出来。
备注是蒋胜意。
自从周景和去世,她便和蒋胜意断了联系。高中的时候蒋胜意是周景和同桌,两人进进出出常在一块儿。
后来姜淮和周景和在一起,蒋胜意就成了最亮的电灯泡。
他问姜淮去不去同学会。
姜淮沉吟片刻,指尖在屏幕上轻戳:最近戏份紧,可能挤不出时间来。
蒋胜意:我有件东西给你。
姜淮:是吗?
蒋胜意:周景和的相机,之前落我这儿了。
拒绝的字句敲到一半,姜淮又静了下来。她目光定了一会儿,答了句好。
贺柠原本猜测姜淮不会去,结果得到的答案让她有些诧异。
“你确定?”贺柠清楚姜淮在高中是个什么模样,远没有现在这么圆滑。话少得可怜,有个掌控欲十足的母亲,光是学习这座大山,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除了熟悉的几个人,和其他高中同学的交集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