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又跟他汇报了日常工作情况，才走出周羡南的办公室。
跟周羡南谈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原本就是技术出身，很容易被他抓到漏洞。
总经理渡劫一般的紧张感还没退去，路方长迎面走了过来。
两人打了个招呼，路方长脚步轻松地踱到周羡南跟前。
“你把实验室的赵总怎么着了，他那副捏把冷汗的样子。”路方长咧着嘴笑道。
“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能在这个时间看到活的路方长，真不容易。
“别提了，好不容易跟崔助打听到你的行踪，结果一到园区，各种登记。你这儿比□□还难进。”路方长一坐到沙发上，就像散了骨头。
周羡南在看最近的实验数据，没有接话。
“段俊宁这两天挺狂的，先是去澳门豪赌了两把，输了七八位数有了，跟没事人一样，叠码仔们都把他当大爷似的供着。孙二手里有个项目，他也想横插一脚，口口声声说不缺钱，把孙二恶心得不行。”
段家垮了有段时间了，传了三代的公司爆了雷，段俊宁老爹段逢春上了被执行人名单，限制高额消费。债主找上门也没用，段逢春早就把巨额财产转移到国外信托机构。
在国内只剩下一栋在繁华地带的大厦，只是两次都流拍，姿态是做足了的：我不是不还，这不是拍卖没成功么？
论不要脸，在圈子里也是有名的。
路方长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周羡南听，“段逢春人在国外，一再叮嘱段俊宁要低调。以前段家多风光啊，沙河日下，转眼的事情。”
周羡南手上翻阅文件的动作不停，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路方长隐约知道一点，段家的事情里，有周羡南的手笔，就是不知道他掺和了多少。
他向来心思深沉，果决沉毅。阎王要人命，还会派黑白无常先行；他却是一招致命，让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周羡南讳莫如深，路方长换了个话题，“最近你老婆挺火的，我们公司的副总，在会上还问我，要不要花重金把她挖过来。”
周羡南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类似警告的表情，“把你那些歪心思收回去。”
路方长哈哈大笑，“就怕我成了小淮的老板，你也得跟着矮我一头，是吧？”
“你永远没这机会。”
路方长以前就知道他护犊子。目光从周羡南手上的戒指扫过。
恐怕今后更甚。
路方长在周羡南这儿赖了顿午饭才走。周羡南没有午睡的习惯，崔昀敲门后，他叫了进。
“周总，有一位段令宜的小姐想要见您。”能找上周羡南的段家人，多半就是圈子里不太安生的那个段家。
但崔昀没有多嘴，静静等着周羡南示下。
“她找我什么事？”
“她说是私事，不便让我转达。”
周羡南点了点头，“让她上来。”
几分钟后，段令宜进了周羡南的办公室。她步子迈得小心翼翼，就像一只食草动物警惕陷阱般谨慎。
这地方轩敞明亮，充满了简约的后现代格调。包括一路行来，都能看到四处半开放的智能化办公室，活力与朝气从环境到员工，都和段氏传统的管理迥异。
但坐在办公室里的这个男人，手段一点都不逊于自己那个老奸巨猾的父亲。
来者是客，崔昀给段令宜上了茶。
“贸然打扰，真的很不好意思。”段令宜穿着一袭淡蓝色长裙，拘谨地坐在真皮沙发上。
“段小姐应该不会平白无故找上门来。”
“周先生，我跟您不是很熟，唯一的一次见面，也仅仅是在小淮姐的办公室。这次我登门，是因为我哥哥听说我跟您有一面之缘，托我来问问，周先生是不是对城南的项目有兴趣？”
这样的开场白，就表示段令宜今天来，是有所求。
周羡南不接话，低头喝茶。
段令宜心里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没底，她偷偷瞧了周羡南一眼，又接着说下去，“不知道周总能不能看在小淮姐的面上，不要插手城南的项目。”
筹码亮得真快，但除了这个，段令宜手里也没有其他牌可出。周羡南笑不达眼底，“听说小段总已经投了不少钱进去，几乎把你父亲挂在他名下的财产对赌了个彻底。段小姐，你想卖弄的口舌，早就在我太太面前卖弄过。已经打出去的牌，不可以捡起来再打一次。”
他脸上明明还挂着一丝笑意，但段令宜却觉得薄寒袭人。那双锐利的眼眸，瞬间挑破人的妄念，让人不禁左立不安起来。
段令宜顿时忘记了自己柔弱的伪装，“周总，我知道您不想我在小淮姐面前，提起周景和。但他们毕竟相爱过，感情很深，小淮姐至今难以忘怀。她向我问起周景和的事情，我只能说是为了参加您的生日宴。如果我提起当天的实情，恐怕她会更加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