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单纯好骗。
“没有啊。”她一口否认。
“被人骗了,需要我去填坑?”
姜淮没好气地回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好骗吗?”
真没有还是假没有,周羡南还是看得出来。他重新拿起筷子,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没事,吃饭。”
姜淮嘴角往下微弯,不复刚才的轻快,有些受伤地说:“我以前对你不好吗,对你好就非得有企图吗?”
想想自己花了三个小时,折腾出这桌饭菜,此时严重觉得不值得。
姜淮推开饭碗,伏在桌上,好像是心情不好,需要冷静一下;更大概率是被误会,哭了。
姜淮几乎没在他面前哭过,哪怕眼中蓄满泪水,把眼眶憋得火辣酸疼,她也不许眼泪滴下来。
往常哪怕她生气,也能很快调整好心态,好像不需要人哄,十分省心。
周羡南把餐椅往她那边移动,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以前对我很好,今天尤其好。”
好得像出自真心。
会让人上瘾。
姜淮嗓音带着哭腔,“那你为什么要轻易怀疑我?”
“怕你遇到事情,不好跟我开口。”
哇,他的语气好温柔,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姜淮忘记自己在飙演技,把头抬起来,粉白的脸颊看不到一滴眼泪,好奇地问他:“我要是被人诈骗了几个亿,怎么办?”
这简直是最不伤筋动骨的结果,根本不值得她摆戏台,甚至都不值得他耽误吃饭的时间来听其中曲折,“还能怎么办,就当帮你交智商税。”
他在经济方面对她慷慨到近乎放纵的地步,但这么不在乎的语气,还是让姜淮吃了一惊,“我这么值钱的吗?”
说完不禁想起,她不就是因为钱,才嫁给他的吗?
或许两人都想到这一点,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姜淮率先败下阵来,默默移开视线。
“你这样,我会忍不住败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周羡南给她舀了一勺雪花牛肉粒,嗤之以鼻:“就你这胃口,饭都吃不了半碗,还能败到哪儿去?”
孙导的新戏终于杀青。
姜淮的戏份早就拍完,参加了杀青宴,便彻底闲下来。
周羡南去江源市出差,她也会跟过去玩儿。他有事情要忙,她就在酒店睡懒觉,或者出去爬山。
有时他结束得早,两人便在横跨江边的大桥闲逛吹风。
一切都悠然而平静。
等回到晋州,这种习惯竟一时改不了。姜淮吃完晚饭,总想出去溜达两圈。
“吃完饭散散步,挺舒服的吧?”姜淮穿着短袖T恤,牛仔短裤,踢着夹脚拖鞋。
全身上下,稍微有点儿女演员自觉的装束,就是头上那顶棒球帽。
她竟以为他早早回家,是贪恋这种惬意的生活方式?
周羡南没解释,点头的动作微不可见。
走到街边,姜淮渴了,想买杯水喝。刚好前面的书店就有饮品卖。
“你想喝什么?”姜淮仔细阅读着点餐的电子屏。
“我不渴。”周羡南对甜甜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在等待期间,闲着也是闲着,便在书店随意看看。
书店不大,依壁而立的都是原木书架。柔和的暖色灯光将照射在一本本书脊上,好像岁月都静下来。
这种排布很有网红的气质,畅销书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周羡南的脚步停在角落一隅,抽出一本名叫《经济中的艺术学》的书。
原版的法文书。
“你还会法文?”姜淮看了看他手里那本书的封面。
“会一点,但不多。”
姜淮看他这副一目十行的样子,显然是在谦虚。
她伸着脖子,颈椎有点发酸,肩膀都僵了。她只好踮起脚尖,想看清法文底下那串英文。
周羡南看出她的身高窘境,把书拿低一些,方便她看。给她翻译封面上,作者的提语:“经济学为什么发生呢?因为资源稀少。不单物质稀少,时间也稀少——而稀少又是为什么?因为相对于欲望,一切就显得稀少了......所以,有位文学家卡莱亚这样形容:经济学是门忧郁的学科。”
他的语调从容清晰,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周羡南读书生涯的事迹,姜淮知道一点。周景和就跟她感叹过,他哥才是真正的学霸,在各科之间游刃有余,学起来毫不费力。
“真的吗?”那会儿周景和的成绩已经是年纪第一,连他都自愧不如的人,姜淮有点儿想象不出来。
“当然。要是没点儿天赋,怎么可能在成为学霸之余,还能兼任校霸。”
后来姜淮和周羡南见面,看了他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丝野痞的影子。
“那这一段法文怎么念的?”她好奇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