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南的脸色,已经已仅仅是难看两个字能形容。
嘴唇抿成了一把薄刃,随时要掷出一片刀光来。
他将戒指摘下。
“不要!”姜淮大惊失色,伸手去拦。
可周羡南已经快她一步,“咚”一声轻响,戒指落入荷塘中。姜淮快步跑上前去,来到荷塘边,惊惶张望。
接天莲叶,无穷无尽。
哪里还能看到戒指的踪影。
在这一刻,姜淮忘记自己怕水,也来不及去试探荷塘的深浅,开始脱鞋。
周羡南攥紧指节,嗓音沉得滴水,“姜淮,不如你想想,是为了什么才嫁给我。你敢下去试试。”
姜淮听后,心尖被猛地捅了下似的。
她应该理智的,就像当初不管心理多煎熬,还是选择和周羡南结婚。
可是,可是她受够了为那些东西,连自己曾经最珍爱的东西都献祭出去。
凭什么?
凭什么她一定要被禁锢成,一个十项全能,样样精通的好女儿;凭什么周羡南伸出橄榄枝,她的人生就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扑通”一声,姜淮跳了下去。
冰冷的水包裹住她,荷塘里的水草萦绕在脚踝,像是羁索的链条。她整个人都沉下去,裙摆先是花一样在水里散开,遇水变成包袱,拖着她朝塘底坠去。
周羡南脸色大变,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
姜淮却推开他,磕磕绊绊地站起来,还好,水没有没顶,就算不会游泳也没关系。
她没有去看周羡南的脸,背过身去,朝刚才他丢戒指的方向,摸索起来。
就这么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就这么回去,肯定不甘心。
没过多久,姜淮听到汽车关门的声音,接着,引擎声渐渐远去。
半个小时后,姜淮一无所获。
她拂开荷叶,尽量仰着头,捞到的都是湖底的枯草和淤泥。偶尔会带一截莲藕上来。
没一会儿,天色变了,轰隆隆地开始打雷,似乎在驱赶她回家。
姜淮无动于衷,她都坚持这么久了,放弃可惜。
或许,下一刻就能把戒指找回来。
她没等到运气好的下一刻,等来了周映惜和周西辞。
姐弟俩是来祭拜周景和的,周西辞到了之后,眼睛就往荷塘里瞅。待听见里面果然有动静,惊喜又好奇地走近。
定睛一看,是姜淮,他顿时瞪大眼睛,“大嫂,怎么是你?”
姜淮回眸,身体泡在水里。脑袋挤出两片荷叶之间,雨水早就淋湿她的脸和头发。
她原本就没化妆,因为冷,嘴唇红得分外娇艳,脸色白得有几分脆弱,恍惚间,让人误认为,是荷花化成的精灵。
周映惜叫她赶紧上来,“这是在干嘛呢,雨下这么大,小心会感冒!”
姜淮犹豫片刻,还是说:“我找东西,兴许马上就找到了。”
“什么重要的东西,非要在水里找。周西辞,你还愣着干嘛,赶紧下去帮大嫂找啊!”周映惜一个劲地推周西辞。
“不用了,我自己找就行。”姜淮不想麻烦别人。
周映惜自然明白她的想法,所以使唤起周西辞更卖力,“你怎么回事,赶紧下去啊!别舍不得你这身皮。”
周西辞怎么懂女人的小心思,立即脱了鞋,就要下水。
姜淮终于投降,“你别下来,我不找了。”
周映惜松了口气,一把拽住周西辞的T恤,笑眯眯地冲他道:“把鞋穿上吧。”
女人变脸可真快。
周西辞撇了撇嘴,弯腰穿鞋。
姜淮一上岸,周映惜就把手里的西装外套,披在姜淮身上。
外套宽大,衣摆扫至姜淮的大腿。衣服上面有股淡淡的木质香味,如坠冰寒松。
周映惜拿出纸巾,给姜淮擦脸。
姜淮问她:“这是谁的衣服?”
看起来有些眼熟。
果然,周映惜答道:“大哥的。”
“你们碰见他了?”
“嗯,也不知道谁惹了他,脸色难看得要死。不是下雨了么,他问我冷不冷,就把这件外套扔给我。现在看来,他也不是真心怕我冷。”
姜淮想到刚才,他阴寒的神色,就觉得周映惜想岔了。明明气得想把她生吞。
“我大哥也真是的,还让我开快点儿,说二哥这儿的荷塘有只奇形怪状的鸭子。慢点儿鸭子该跑了。”周西辞抄着手抱怨。
姜淮狠狠一噎。
她可不就是那只鸭子。
旱鸭子。
周西辞把姜淮送回熙岚别苑,就扬长而去。
姜淮洗了个热水澡,毛孔打开之后,身上的寒气渐渐散去。她躺进被窝,理智渐渐回笼。
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不算早,但周羡南仍旧没有回来。
平时,如果他有事耽搁,都会提前知会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