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将府里的人全部吸引过来,外面灯光通明,都比不上房间内的火光绚烂。
多么美丽的颜色,柳青缘望着燃起来的棺材,眼神无聚焦,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随着心意做事。
大大方方装成宾客混进来,点燃了火把。
或许一转眼之间,即将忘记这是哪、在做什么,只有当下才会记忆,明明火温度高,离自己又近,怎么始终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快,救火,你这个毒妇竟然敢烧掉三弟的尸体!”
柳青缘脸上受了一巴掌,仇视着望着打自己的人,“三弟?可真是情深意切,可你们拿我证明什么?”
“这一巴掌,我还给你!”
柳青缘刚抬手,被一堆冲上来的小厮压住,手中的火把夺了去,细嫩的手背全都是红印子。
太太看着三少爷被烫伤的脸庞和烧成黑漆的衣服,走到柳青缘身边就是一巴掌。
“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即可。”
柳青缘被踹在地上,生理上的疼是自虐是放纵是发泄,心理上的疼……该怎么办?
要他们死!要她们陪葬!!一起下地狱!!!
柳青缘身体趴着更好行动,从衣服里面拿出打火石和油,在地上重重一划,火焰蹿天得高,让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这毒妇想放火同归于尽!”
一堆小厮和丫鬟连忙灭火,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被重重踩着。
柳青缘闷哼一声,疼感仿佛在神经上打鼓,她不怕疼,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唯有……
不甘心!
明明结局可以不是这样子,明明最后的下场可以圆满温柔,怎么如此?怎会如此!
太太给贴身丫鬟使眼色,丫鬟拿出香来点燃,凑近柳青缘身边。
柳青缘的手大概是断了,感觉头皮被扯得,看到她手中点燃的香,便知道想干什么。没有想过反抗,也知道反抗不了。
但仍凭着一口气,在眼睛被烫得放声大叫,无法识物、连简单的走路都做不到时,用尽全身力气起身,像一头看见红发疯的牛犊,重重撞向太太。
之后每每想到这一幕,再给她无数次选择的机会,尽管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全身没有好肉,也会千万次选择相同的道路。
她就是不甘心,就是恨,这些反抗不是不能喧出口,能见阳光,便能再次重启。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们才停止。
柳青缘数不清身上有多少伤口,或者可以数一数身上有几个完好之处。
她愣愣地望着闪烁的烛火,人的一生如同烛火般,燃烧完自己生命后回归净土。
从红烛上面窜起来的火光好像母亲。母亲,您来带我回家了吗?
缓缓闭眼之际,被一道叫声唤回神智,眼睛只能眯开一条缝,望向外面人影的轮廓。
柳生?
可是自己没有一点力气,无法起身迎接他了。
唯有尚存的一点听力收纳了他的声音,他在哭,他的声音在颤抖。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我有老爷子留下来的家传宝物,可使你们富可敌国,只要你们放过柳青缘,我便将东西送给你。”
……
……
“这柳生糊涂了。”扑克牌摇头,“他这样子跑过去是羊入虎口。”
“是啊,”柳青缘无奈,舍不得旁人说柳生,“他关心则乱了,害怕我受伤,就将底牌亮出来,可他没有算到,柳府人不知道那张底牌。”
“什么意思?”
“柳生原是柳府的大少爷,父母被自家亲弟弟所害,老爷子在临终前得知这个消息,怕柳生也被害,就偷偷给他金笔将他赶出府中。”
“只想拿着金钱去换我的命,可那时候柳府不知晓金笔的存在,只当他在胡言乱语。”
“被打地失去了半条命,若不是……”自己以死相逼,求得三天生机,可真就阴阳永隔了。
……
……
“你别睡,我带你回家。”柳青缘扛着柳生的身躯,走得缓慢,是蜗牛见了都会鄙视的程度。
她全身伤痕累累,只能凭借着一只眼、仅剩的一口气和绝对不可以倒下的信念,支撑着一步一顿一停留。
根本没有一丝力气,还要开口说话,现在话语这般多,也是为背上的人。
前方的道路是模糊的,连月光都只能占据小圆圈的瞳孔,月光洒下,他们的影子永不散。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没有了对抗的筹码。
“柳生,你别睡啊,你不是说给我写了诗吗,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就掉了,你……能不能给我讲一遍。”
“不是说过要照亮我吗?现在好黑啊,你醒来好不好,陪陪我好不好?”
“你不能食言,不能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不在,醒来吧,我有很多的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