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唯振只吃了一筷子韭菜,然后把腰子全扔许虎成盘里,说:“你补吧,我们不用。”
“机长也不用吗?”许虎成又把话头转向了季怀邈。
季怀邈笑得无奈:“不用,你吃吧。”
许虎成边啃边嘟囔:“还以为你们行业乱七八糟的,像你这样的,还不成天都下不来床。”
这话声音不大,可阮林听到了,阮林坐直了身体,拍了下桌子,说:“你这什么话啊!瞎说八道的。乱的不是行业,是人。我哥,一点都不乱的。”
面前刚出锅的生蚝冒着白烟,许虎成眯着眼睛看阮林,瞧阮林这护人的样子,许虎成心里又气又急。
“你又不是他老婆,你怎么知道他乱不乱。”许虎成没好气地怼了句。
“我!”阮林还真接不下去了。
季怀邈拍拍阮林的手,他感觉得到许虎成今天一晚上都在针对他,他不想阮林跟他继续争论这没意义的话题,于是举起杯子,说:“清者自清。咱们不说那个了,来喝一杯。”
许虎成点的东西不少,但有些是不常规的,比如这蚕蛹,他极力推荐,说这是高蛋白。
季怀邈看到蚕蛹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在抗拒,阮林吃了一串,是挺好吃,他想让季怀邈试试,但季怀邈身体都快钻墙里面去了。
桌上还有海肠、鸟贝什么的,季怀邈都不吃,阮林“哎哟”一声,说:“我哥没吃饱啊。”
“老板,来盘鲅鱼饺子!”阮林喊了一声。
季怀邈小声跟他说:“没事儿,我饱了。”
“没有,你没饱。”阮林瞪着眼睛,梗着脖子说。
这会儿阮林确实多了,脸蛋红扑扑的,眼神也发直,但他舌头不打卷,口齿格外清晰。说季怀邈没饱的样子,和季怀邈以前说他冷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
许虎成喝的趴在了桌子上,顾唯振还有精神接工作电话。
吃完饺子,几个人再塞不下。许虎成晃晃悠悠地去结了账,季怀邈想扶他,被他甩开了。季怀邈无奈,架着阮林往外走。
好不容易把几个人弄上车,熏天的酒气就充满了车厢。
开到一半,顾唯振让季怀邈停车。
“咋了,振哥?”季怀邈回头看他。
但顾唯振来不及回答他,推开车门就吐了。
阮林眯着眼睛,闻到呕吐物的味道很不舒服,季怀邈拿了瓶水,在手心焐了焐,拧开盖子,递到他嘴边。阮林就着季怀邈的手喝了几口,开始小声哼哼。
开着的车门送了些许风进来,阮林觉得头也开始疼。季怀邈又倾过身,伸出手轻轻给阮林揉胃。
“下回我还是看着你少喝点吧。”季怀邈小声说。
后座的许虎成一言不发,他冷眼看着这俩人,哼哼两声,把眼睛移开,没过几秒,又移回来。
等他们回到蓝天街,都快十点了。
季怀邈先把顾唯振送回家,接着到了许虎成的家。许虎成像是酒醒了,一只脚已经踏着地面了,顿住,回头跟季怀邈说:“你照顾好他,不然我回来揍你。”
季怀邈从后视镜里和许虎成对视,他嘴角牵动,冷静地说:“我是不会灌他酒的。”
许虎成摔上车门,快步走回家,没再回头。
黑色的车子在黑夜里显不出颜色,它稳稳地停在了海韵民宿旁边。穿着黑色外套的季怀邈下了车,他的身形同样掩在了夜色里。
季怀邈走到右座,打开门,弯下腰问阮林:“扣子,到家了,走,回家吧。”
阮林抓住了他的手,握了握。
季怀邈没抽手,抓紧他,轻声问:“走不动了?我背你?”
阮林竟然没反对,顺从地点点头,抬起双手就去够季怀邈的后背。
季怀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说:“先下车,别撞着脑袋了。”
小时候,季怀邈是没背过阮林的,那时候他俩都是瘦猴儿,他就是背,也背不了几步。
现在他们长大了,季怀邈强壮了许多,在季怀邈看来,阮林还是瘦。
季怀邈听姥姥说过,阮林是个早产儿,生下来体重就比别的孩子轻不少,皱皱巴巴的缩着,就起了“扣子”这么个小名。
此时的季怀邈背得动阮林了,阮林的双手耷拉在他胸前,跟着他的步子,摆来摆去。
“想吐吗?”季怀邈问他。
阮林觉得季怀邈的声音很远,他努力分辨了下,原来是自己的右耳挨着季怀邈的嘴巴。
季怀邈当然知道现下的情形,他没急着听阮林的回答,他有耐心等声音传过去,有耐心等阮林跟他说话。
“不想。”阮林回答,“就是脑袋晕,不想走路了。”
季怀邈笑道:“好,不想走就不走,我背。”
阮林头晕目眩地把脑袋搬到季怀邈的另一个肩头,脸埋进季怀邈的颈窝里,季怀邈站住了脚步,说:“哎哟哟,怪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