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王府自己人,没有碰见命案先疑心自己人的道理。
南楼看他站在日头底下,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十分不解,问道:“殿下,难不成你也被吓到了?不至于吧?”
沈云崖没理他,南楼继续说道:“虽说吧,你们也算认识,但你别跟老情人没了似的,容易引起误会!”
沈云崖站在阳光底下,抬头远远看着站在阴影里的南楼。
南楼对那个女子的生死轻描淡写,并不觉得那是多大的事情。
沈云崖那一刻清晰的认识到,他们的道德水准是不一样的,自己的价值观和这个时代中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他觉得人命关天。
而在这里,人如草芥。
就连他自己的身份,其实也是可以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要一条人命的。
沈云崖渐渐平静下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其实这砧板上,不只有那位蝶音,连同他自己也在。
即使他贵为一位王爷。
直到天黑,房间里才响起婴儿的啼哭,稳婆兴冲冲从房间里冲出来,把一个小婴儿抱到了沈云崖面前。
“殿下,殿下,是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那小小的新生命被抱到他面前,沈云崖垂头去看,小婴儿的脸脏脏的丑丑的,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高总管凑在旁边伸着脑袋,激动的手舞足蹈:“哎呀,到底是我们殿下的孩子,生的真好看,跟我们殿下长的一模一样!”
沈云崖:“......”
公公你眼睛还好吧?
稳婆把孩子往沈云崖怀里送,他不敢抱,但是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柔软的小脸。
生命真神奇。
南楼站在远处没动,沈云崖扭头去看他。
那人跟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里,脸上半点波澜都没有,似乎这真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
沈云崖叹口气,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能够做到如此冷情冷性的。
等转回头来再看孩子,留了心,竟觉得孩子真的跟南楼长得像,特别是鼻翼有的一颗痣,简直一模一样!
想着这是小南楼,会喝奶尿裤子,就有点好笑。
高总管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沈云崖象征性地迎接新生儿的活结束了,就自回了插花阁。
远远就看见插花阁门口大树灯笼下颀长的一抹身影,沈云崖放慢脚步,不自觉地开始抠起了手指。
走得再慢,也还是到了苍暮的身边。
沈云崖感觉到苍暮的目光在看着自己,他此刻是害怕和尴尬混合在一起,自己实在不知道开口和苍暮说什么。
晚上好?
吃了没?
总觉得是在找死。
他在这边纠结万分,那边苍暮先开口了。
“我们谈谈?”
苍暮声音平静温和,但是沈云崖想的却是,谈谈,谈啥啊,我俩真没什么好谈的,咱就井水不犯河水,其实就天下太平了。
一谈准得崩!
烛火昏暗,沈云崖终于抬起头,他冲苍暮笑了笑,温和的说道:“想跟你说抱歉来着,那天在伊人汀都怪我,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吧!”
沈云崖没有看见的地方,苍暮脊背绷直,他看着沈云崖脸上客气疏远的笑容,那最后两句话,顿时变成了另一个意味。
“已经过去了?”
沈云崖笃定的点点头。
“不要再提了?”
“对。”
苍暮站在烛火明暗的阴影里看了沈云崖许久,最后勾唇笑了起来。
那是个看起来好看到惊心动魄的一个笑容。
令沈云崖觉得他们终于冰释前嫌了。
苍暮转身回弄玉轩,沈云崖听见他嗓音里含着低低的笑:
“哥哥真是好大方!”
第16章 殿下不必这样
那日过后,沈云崖没有继续把自己困在插花阁,他尽量让自己的言行举止回到以前原身的样子。
这样就不可避免的会遇见苍暮。
沈云崖努力表情自然地和苍暮打招呼,然后记下苍暮出来的时间。
下次避免同样的时间往相同的地方去。
渐渐的,遇见就越来越少了。
沈云崖生辰还有十天就要到了,往年的惯例,从来都是小操小办,就自己府里上上下下开开心心玩闹吃喝一天,并不收外面的礼物。
按高总管的想法,今年沈云崖及冠,总该要风风光光办一场的,没那么委屈自家殿下的道理。
但是沈云崖知道后,死活不同意,硬是阻止了。
想想要两面三刀的应付朝廷上下一堆各怀鬼胎的人,他就恨不得把脑袋插沙子里去!
于是就下令按照旧年规矩,不准多一个步骤出来,敢叫别人来,他就敢滴溜溜的自己滚!
你们自己过生辰去!
高总管不敢再有其他想法,所以沈云崖又开始闲得慌了,他没事就开始带着南楼去百香园看小南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