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更衣室外面,祝瑜说:“你先过去换,我去一下卫生间。如果等会儿我还没出来,你就来叫下我。”
许杏仁说:“好。”
她在更衣室里找到一条自己可以穿的黑裙,不过这条比先前那条要短一些,在膝盖之上,她的肤色与浓墨般的裙子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着别样的冷艳。
许杏仁拿上了手机看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舞会马上就要正式开场了。
她自然极其注意时间,一秒钟都不能出错。可祝瑜还没有来叫她,许杏仁开了门朝卫生间的位置走去。
鞋子她没换,因为还可以搭配好这条裙子。裙子变短了,许杏仁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地板上都铺着厚厚的软毛地毯,踩在上面没有声音。
“祝瑜,你好了吗?”临近,许杏仁出声问。
“马上了!一分钟就好,我补一下口红。”里面的传出祝瑜的声音,许杏仁应了一声,祝瑜过来一会儿说,“我裙子背后拉链拉不住了,可不可以来帮我看看?”
卫生间的入口灯光昏黄,还有水波纹在墙壁上摇晃。许杏仁正要往前走,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重心在瞬间偏移,墙壁的直线变为了旋转的斜线。
许杏仁的鞋跟卡进了缝隙里,这个地方被地毯盖着,完全看不出来其实是有缺口。而她的身体出于本能的想要稳住,脚踝重重往外拐——
可鞋跟本来就高,此时又卡在这里,最后重心没有稳住。
还没落在地上时,许杏仁已经感觉到了那钻心的疼痛袭来,她的眼泪在瞬间涌了出来——
许杏仁知道,自己今天可能不能再跳舞了,在这样一个,她已经期待了半个多月的重要场合,她不能和顾丛疏一起跳舞了。
因为自己的疏忽。
当许杏仁倒在地上的时候,祝瑜出来刚好看到,几乎尖叫:“杏仁!怎么回事?”
许杏仁侧着身体跌在地上,她太轻了,只听到了她痛苦的闷哼,之后就捂着自己的右脚踝,冷汗顿时从额头滴下。
她的脸在瞬间白得像纸,紧压住自己脚踝,除去摔倒时候发出的闷哼,之后便咬牙不发出声音,竟然还想要站起来。
“你疯了?!等一下,我去叫医生来,你千万别勉强自己动了。”祝瑜说,她想要弄开许杏仁的手,可是许杏仁抽着气,断断续续说,“不行……”
“什么不行?”
许杏仁看着自己已经开始肿起来的脚踝,内心绝望。
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她想要站起来,可是那份痛苦堪比在刀尖上行走,她做不到。
“杏仁!”农农上来的时候,看到许杏仁在地上,马上就冲了过来扶她,“我正想来叫你,第一支舞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祝瑜。
许杏仁的耳边明明是奏响的乐曲,脑海中回荡着的却是昨天茶水间里同事们的恶意讥笑,是顾丛疏在会议室对她的拒绝,还有无数的,将她的眼睛都晃得睁不开的闪光灯,那些教她如何面对媒体的文件,印出那一张自己已经笑到麻木的脸。
是她,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再站起来,也无法跳一支舞的许杏仁。有这个名字的她,终究无法得到任何人的承认,哪怕她想要顾丛疏在自己的身边,也做不到。
深深的疲惫从她的心底涌上来,几乎将她击垮。
农农已经把她扶了起来,明明痛觉已经让她的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她的表情却是麻木的。许杏仁轻轻地靠在农农的身上。
祝瑜说:“这、我,有你朋友照看你,我去帮你叫医生来。”
“不用了,更衣室里有医药箱。”许杏仁说话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要听不清,她摇摇头,“麻烦你去告诉丛疏姐一声,说我不能和她跳第一支舞了。”
农农说:“我扶你下去,你起码得露面。”
“我不去了。”许杏仁将视线垂在自己的脚踝上,重复说:“不去了。”
祝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她才将自己身体的重心都落到了农农的身上。她一瘸一拐地,尽量保持自己的平衡。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更衣室,脚踝肿的更厉害,而浑身都出了汗,浸湿了衣服。
“你说你,怎么会摔跤的?……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这么疼你怎么忍住的?”农农心疼的说。
在给脚踝处喷了药之后还要揉,农农看着许杏仁苍白的脸,刚碰上去的时候,许杏仁的身体在发抖。
她死死地咬着唇,双唇毫无血色。她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眼睛却是红的,无声地在流泪。
“都是我的错。”许杏仁在说话时声音哽咽而不连续,双眼失神,“是我的错……农农,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