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沈素苦心经营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复仇,除此之外,没想过别的事。
二十年前,她家被一伙蒙面人闯入,杀了她的父母和兄长。
只有被藏在衣柜里的她活了下来。
她只知道,当初那些人闯进她家,是为了销毁证据,好像是为了一个案子。
她耗费了那么多年,终于进士及第当上翰林院修撰后,也窥见了一点真相。
二十年前京城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纵火案,最后是以自焚结案。
她的父亲好像曾是那场火灾的亲历者。
沈素当初回到京城,就是为了查清真相,只差临门一脚,结果来了个赐婚,又不能拒绝。
原本她查清真相后抓到真凶,便能为她家人报仇,然后辞官离开。
现在成了驸马,就彻底走不掉了。
她很头疼。
黑暗之中,陆妍转过身,她看不清沈素脸上的表情,低声喃喃说:“我以前很喜欢一个人,可是他不喜欢我。”
沈素轻轻嗯了一声。
她像公主那么大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复仇,从来没有过这种少女怀梦的旖旎心思。
“你就不好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陆妍又问。
沈素默默打了个哈欠,应声道:“好奇,所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侧躺在床上的陆妍弯起眉:“他很温柔,总是很照顾我,无论我想做什么,他都会陪着我,唯独娶我这件事,他从不回应。”
沈素垂下眼睫,掩下眸底的复杂情绪,原本不打算说出自己的想法,免得公主以为她在说对方的坏话。
有没有可能,对方对公主温柔、照顾,都是因为她是公主,身为臣子,如何反抗呢?
就像现在的她,公主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陆妍接着说:“他是当朝太师,是我和皇兄的老师,他位极人臣的时候,刚及弱冠。”
这下沈素明白公主被拒绝的原因了。
换了她,她也会拒绝。
本朝对公主的驸马不加限制,甚至还会因为尚公主加官进爵。
但是太师不一样,他曾是公主的老师,比公主大了那么多,在伦理上,大多数人无法接受。
他接受了公主,他的仕途就走到头了。
沈素单手支着脑袋,目光朝着床帐看去,只能看到公主的轮廓。
她以为公主是那种果敢狠绝的人,所以才在新婚夜拿着匕首对着她。
没想到是只天真的纸老虎。
“他是除了皇兄外,对我最好的人。”陆妍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他不喜欢我,于是越发疏远。”
其实也不是突然疏远的,是因为她做了一件事后,那人才彻底厌恶她的。
当然,这事她不会告诉驸马。
“公主。”沈素轻唤了一声,“如果你那么喜欢他,可以不成亲的。”
这样她也不会陷入困境。
“我知道,我是想让我自己死心。”陆妍攥紧了拳头。
“那我呢?如果我也有喜欢的人呢?”沈素反问道。
陆妍微微一怔,慢慢地松开拳头:“如果你有,你可以拒绝赐婚,皇兄不会强求。”
“公主,你好天真呐!”沈素轻笑了一声,“自古以来,抗旨不尊是大罪,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资格去反抗的。”
空气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过了半晌,陆妍才说:“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事已至此,沈素只能转变思路,看看能不能通过公主这个人脉去解决一些事情。
“的确有件事。”沈素话音一顿,“不过今晚有些迟了,不如明日再谈。”
“好。”陆妍打了个哈欠,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能答应你。如果你想纳妾,也可以,我可以保证我不会欺负她。”
沈素说:“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喜欢别人。”至少在报完仇以前。
“好吧,那明天再说。”陆妍缩进被窝,闷声道。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宫里拜见了皇帝,回来之后,沈素才和陆妍说二十年前的自焚案。
陆妍听完陷入了沉思:“二十年前,确实有些久远了,但我与大理寺卿的女儿相熟,我可以借机向他提出你说的那些疑点。”
“有劳。”沈素拱手道谢。
陆妍连忙扶起沈素:“沈大人客气了,若真有冤案,我身为大梁的公主,怎能坐视不理?沈大人如果还有别的事,也可以提,当然和离除外。”
沈素抬眸望着陆妍,轻叹了口气:“公主有一百种办法让自己死心,可偏偏选了最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