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宁从小就跟着她,是唯一知道她和沈素那一段相遇的事,也是唯一知道她对沈素复杂情感的人。
红宁斟酌了片刻,说道:“奴婢不知,公主若是疑惑,不如直接去找太后娘娘问清楚。”
“我该去找她问清楚吗?”陆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低声喃喃,“她怎么会告诉我这些呢?”
当年沈素要进宫的消息一出,她偷跑出宫,去镇国将军府质问过沈素。
沈素只是让她回去,一句解释都不肯给。
她不甘心,动用了她父皇给她的势力,将沈素绑到京郊的一个荒庙里。
一开始,她还躲在佛像后面不敢出来,直到沈素叫了她的名字:“妍妍,不会是你吧?”
她才慢慢地从佛像后挪出来:“沈素,我不想你入宫。”
沈素目光渐凝,歪了歪头:“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陆妍一脸茫然:“我为什么要杀你?”
沈素十分平静地看着她:“那你不可能绑我一辈子吧?总有一天,我会被人找到的。”
“绑你一辈子……”陆妍像是被突然点醒了一样,痴痴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呢?”
沈素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连忙说:“我刚才也就随口一说,你可别当真!”
“我在京郊外有一个宅子,是我母后留给我的,我父皇可能都不知道,如果我把你绑在那,你就不能进宫了!”陆妍仿佛没听到沈素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
沈素长叹了口气:“妍妍,入宫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我若消失,整个镇国将军府都要受到牵连,别逼我恨你。”
“所以,你要为了一个贵妃之位与我恩断义绝?”陆妍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
她听到沈素说了“是”。
陆妍这才心灰意冷地回宫。
还被禁足了半年,半年之后,沈素已经进宫。
那时候,她大约明白了沈素进宫是为了已逝的沈贵妃,也就是沈大小姐。
很可惜,那个孩子还是夭折了。
沈家只能扶持一个生母已经过世,且母家没有权势的孩子登基。
他们没有选择,这是先帝存活下来的唯一一个皇子。
先帝忌惮沈家,于是把一部分权力给了最疼爱的女儿,也就是陆妍。
陆妍理解了沈素的选择,但她还是不甘心,还是有点怨恨。
片刻之后,绿绮回来了:“公主,太后闭门不见客,奴婢进不去。除了太后的贴身女官青鱼,其他人都守在外面。”
陆妍沉眸思索了片刻,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香囊:“本宫去一趟慈宁宫,你们守在外面,不必跟进来。”
如果沈素真的病了,就不该拦下她。
除非,她有别的什么秘密。
陆妍过去的时候,也被门口的宫女拦下了:“长公主请回吧,太后娘娘染了风寒,怕传给别人。”
“既然是风寒,怎么慈宁宫里没有熏艾?”陆妍眉头紧锁。
宫女脸色一变:“还请长公主不要为难我等,太后娘娘是这么吩咐的。”
陆妍看向不远处的青鱼,远远地对视了一眼,只见青鱼小跑了过来,问道:“长公主可是要见太后娘娘?快请进吧。”
陆妍嗯了一声,眉头仍未舒展开。
青鱼跟在陆妍身后,走到寝殿门口,她才小声地说:“长公主,其实太后娘娘根本不是风寒,是十八岁起有的病症,每隔半年发一次病,一次七日。”
陆妍诧异地看了青鱼一眼,心中纳闷,为什么沈素的贴身女官会告诉她这些?
而且,从前沈素可没告诉过她这些事。
陆妍小声地推门进去,朝里走去,就听见“咣当”一声,花瓶落在了地上,瓶身四分五裂。
青鱼怕里面的声音泄露出来,便合上了门。
“是谁?”极其压抑、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陆妍站在帘子外,开口问:“是你让青鱼引我过来的?为什么?”我们不是敌人吗?
“是你啊……”紧接着,沈素咳嗽了好几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陆妍急忙掀开帘子,看见坐在地上的拿着花瓶碎片的沈素,瞳孔一缩,所有的疑问都咽了下去。
她疾步上前,攥住沈素的手腕:“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沈素的掌心出了点血,鲜红的血珠一点点地往下落,但她像是完全没看见,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走进来的陆妍。
陆妍贴近了才闻到了一股酒味,她瞥了一眼自己指缝间沾到的血,没有在意,继续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