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公子可是顾将军的至交，莫不是忘了顾将军是以何而出名的吗？”
李漠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当年顾将军不也是眼疾发作？一人一剑，生生逼退了敌方数千人。”
“那……”
“梓妗。”
齐梓妗还想说些什么，被顾云以抬手打断。
“殿下既然这般坚持，那再拒绝倒显得我小气了。”
顾云以放下酒盏，抚了抚衣袖，站起身来。
“喂，你……”齐梓妗还想劝，但顾云以已经到了李漠面前。
虽是黑纱覆眼，身姿傲骨却是没有折了半分，满头青丝被一条黑色的发带高高束起，露出脖颈边大片瓷白。
有时候他们这些人真的觉得，顾云以一点也不像双目失明的模样。
除了眼睛上蒙的那一块布，似乎再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看不见的事实。
这个人，实力莫测，属实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同时，会为君主所忌惮。
当年顾家几近灭门，谁又敢说这单单只是意外的结果？
伴君如伴虎，一招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顾云以选择远离这个吃人的官场，也许确实算得上一个很好的结果了。
“不愧是顾将军，果然是好气魄！来，董副，你来和顾将军过过招。”
李漠轻轻拍了拍手，将在一旁独自喝闷酒的人叫了过来。
“我看这四皇子就是故意给老顾找事，趁着老顾现在失势欺负人。”余箫恨恨的碾了碾杯身，一双眸子瞪的老大。
齐梓妗比他倒是淡定的多，顾云以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所以他们这些人才会选择跟着他。
他知道，顾云以既然应下了，那就必然有他自己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他可是顾云以啊……”
是啊，他可是顾云以啊，就是陛下当初都没能在他手里讨个好处，更别说如今的李漠了。
比起他父亲来说，李漠这点种小手段当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但余箫脑子里就是一根筋，齐梓妗懂的那些弯風弯绕绕的东西他都不懂。
远处，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顾将军，属下也不是那喜欢占小便宜的人，您眼睛不好，我让您三招。”
董书握着剑，装模作样的冲顾云以抱拳行了个礼。
而顾云以却是微微偏身，不动声色的避开，“董将军如今才是这虎骑军的统领，在下受不起。”
“再者，不过是过过招讨教一二，还是不必让了。”
李漠这些人虽然还是一口一个顾将军的叫他，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顾云以早就不是那个所谓的将军了。
如今风头正盛的董书才是这真正的虎骑军领头。
而曾经的董书，却不过是他一个小小的副官罢了。
李漠倒是很会收买人心……
顾云以微眯起眸子，舌尖轻轻抵住上齿。
黑色的纱缎下，一双泛着灰色的眸子陡然变得幽深。
他应下这场比试也是有理由的……
耳边的声响越来越清晰，顾云以知道，那个人就快要到了。
也许是心中的黑暗因子作祟，他突然想看看，倘若他再次和李漠站在对立面，傅敛知会如何选择……
‘傅小可爱，就在前面了，快看！’可爱兴冲冲的伸出机械小短手，指着前方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院门。
‘顾云以就在里面！’
傅敛知闻言，立刻加快了步伐。
他心里总有一种预感，就好像要出什么事一般，难受的很。
出于私心，傅敛知不希望顾云以有事，但同时，……为了顾云以的安危，也为了任务，对面那群人也不能出事……
走得近了些，傅敛知的步子逐渐放缓，他的身前，是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的将军府小厮。
所说的不过是些顾将军赢不了的话。
傅敛知很是气愤，气这些人不明事理的帮外人说话，也气自己如今也和他们一样，明明都受着顾云以的恩惠，却又不得不和他唱着反调。
“老顾！”
前方突然一声高呼，傅敛知猛的回神，视线不自觉就落到前方的顾云以身上。
只见院中的顾云以单膝跪地，右手反握着一把银色细剑勉强支撑着自己，病态般白皙的脸颊上汗水支离。
而另一边，是游刃有余的董副将和满脸漫不经心的四皇子李漠。
顾云以的身侧，站了几个人，傅敛知对他们并不熟悉，好在可爱及时出声解了他的疑惑。
‘这两人是顾云以的至交好友，可惜都死的早。’
‘……后面那一句你其实可以不用说的。’傅敛知抿了抿唇，‘但这次不会了。’
哪怕顾云以注定的结局就是死亡，他也想试着，逆了这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