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娄简安静得与繁华的街巷格格不入,她漫无目德地走在前头,直到手脚发软才停了下来。
“你饿了,还是渴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酒坊还不错。”夏惊秋局促地站在娄简身后,想要说些什么。
“你,能不能给我买串糖葫芦?”娄简指着蹿街的小贩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呢?”夏惊秋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向小贩,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要不下次?”
“怎么了?”
“我出门走得急,没带钱。”夏惊秋两手拽着衣角,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算了。也没那么想吃。”娄简扯出一个笑容作罢。
“不就是糖葫芦吗,你难过什么?你若喜欢我把全凉州的糖葫芦都买下给你。”夏惊秋拦住了娄简的去路。
难过……娄简抬起眸子。夏惊秋傲气惯了,平日里对人总是颐指气使,竟能瞧出自己的心思?娄简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来,她敛起眼中的失落,冷笑嘲讽道:“全城的糖葫芦?眼下夏小郎君还有钱吗?怕是钱袋子比脸还干净了吧,你可不要打肿了充胖子,到头来还要我去救你。”
“发了饷银不就有钱了吗。那什么,你接济我点呗。”
“接济?好啊,每月三分利。”娄简拍了拍夏惊秋的肩膀,“欠条写好,送到玉升楼来。”
“你怎么比六麻子还黑啊!”
“嫌黑啊,那你借京债去啊。”
“娄简!亏我还拿你当朋友呢……”
“朋友?我只和钱财做朋友……”
二人愈行愈远,日落斜阳,只留下长长的影子来。
第四十章 疏远
晓云绸自戕了。
死前留了一封自白书,一份曲谱。谱中所书便是那首童谣的调子,自白书则是承认了所有的罪行。
“秋哥儿,他好端端的自戕做甚?”二人走在回府衙的路上,金宝满脸不解。
“他犯的是死罪。伏法,必留不得全尸,倒不如自戕谢罪来得痛快。”
“哦。”金宝似懂非懂地点头。
“对了,让你送的东西你可有送到?”
“送是送了。不过娄娘子给退回来了。”金宝挠了挠头,“我瞧人家都给娘子们送胭脂水粉什么的,偏偏就哥儿送人细炭。”
“你懂什么?凉州的冬天得到四月中旬才算结束,那细罗炭不生烟气,平日里暖个手炉也不容易被呛着。正是娄简需要的东西。”
“可娄娘子给退回来了,说是不缺炭,让您别费心了。”
“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金宝还能骗你不成?”金宝顿了顿,“不过那曲谱娄娘子倒是收下了。”
“奇了怪了,她平日里能抠一厘是一厘,白送的炭火竟然不收?”夏惊秋歪着嘴思量,“得了,正巧顺道去巡查路过玉升楼,我给她带两壶好酒去。”
“哥儿,巡查在北边,玉升楼在南边,这……顺路吗?”金宝捂嘴偷笑,“秋哥儿藏着什么心思呢?”
“闭嘴。”夏惊秋斥责道。
“哥儿,金宝可是什么都没说。”金宝挑眉,不怀好意道。
“就你什么都知道。”
“那是自然,金宝从小和秋哥儿一起长大,您脱个裤子,金宝便知道您要放什么屁……”话说到一半,金宝的嘴便被捂住了。
夏惊秋恨铁不成钢:“你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你家哥儿玉树临风之貌都要被你毁了。”
金宝憋得面红耳赤。
“以后不许说了,特别是在娄简面前,不许这么说我!”
金宝连连点头,眼看着要翻了白眼,夏惊秋才罢了手。他摆了摆手:“不同你扯胡话了。”夏惊秋快步回屋拿了两坛子酒朝着玉升楼的方向走去。
“娄简,娄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夏惊秋闯进玉升楼像是回了自己家。
许一旬懒洋洋地从二楼下来,趴在栏杆上道:“几日不见,你更烦人了。”
“别废话,娄简呢?我带了两坛子好酒来,一会儿你可有口福了。”
许一旬翻身下楼,指着后院道:“我可不稀罕你的酒。阿简这儿酒水管够。”他抓了一把瓜子,盘腿坐在食几旁,嗑得欢愉。
“你小子嘴可真是被养刁了。”夏惊秋掐着许一旬的后脖颈使劲按了几下,“快回话,娄简呢。”
“后院,与崔大哥在一起呢。”许一旬缩着脖子道。
夏惊秋放下酒坛子大步迈向后院。院子里二人各捧着一枚酒盏,有说有笑。崔舟立手脚并用比划着,逗得娄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夏惊秋见状,一早的好心情去了大半,脸拉得老长,靠在门框上揶揄道:“两位,还挺早啊。”
“夏长史。”崔舟立转身,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