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当点,想想孩子。”
杨赵营村是个规模不大的自然村,一百来户人,东西向一条主道,连结两边的大路,南北各有几条小路,通往农地和临近村庄。
一队警车开进村庄,立刻成了了不得的大事,人们纷纷探出头观望。胆子大的人甚至围过来看热闹。村主任急忙在广播里喊,让所有人都回家。
耿耕来到杨英明家的老宅,高墙大院,气派的朱漆大门,和这个萧条的村庄格格不入。如此露富,又得罪了村里大多数人,很难说不是村里人谋财害命,或者泄愤报复。
东边的院子亮着灯,耿耕记得赵顺奎说过那是他家的老宅。那么迎出来的女人应该就是他老婆。耿耕跟着女人走进院子,这里才真有“老”的样子,土墙、土地、土房子,看上去至少有小半个世纪了。
两家共用一堵山墙,面积也差不多大,只是杨英明家改成了前后套院,赵顺奎家的正房在院子中间。赵顺奎家正房后面有一棵高大的枫树。再仔细一看,这棵树是种在杨英明家的,只是树荫从墙头跨了过来。
一片藤曼从赵顺奎家这边爬上了墙头,又爬到了树上,一圈一圈缠绕着,开出了漂亮的花。
赵顺奎家后院的菜地早已废弃,荒草蔓延,依稀能分辨出猪圈和马槽的残迹。
耿耕走进低矮破旧的正房,中间是灶台和厨房,左右两间屋。陈晓莲轻轻打开西屋的门,里面黑漆漆的,床上有个人影。
耿耕轻轻走过去,看到了满脸缠着绷带的赵小满。正值酷夏,房间里温度非常高,但赵小满还是盖着一层白色的被子。
耿耕退了出来,来到东屋。房间里堆满了纸箱,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这些是小满用的绷带、敷料,还有床单盖被。”陈晓莲低声说道,“她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得用这种无菌的床品,一天换一套。”
“这种天气,孩子不遭罪吗?”耿耕擦了把汗。
“天热比天冷还好点。”陈晓莲细声细语地说道,“好在到了冬天,孩子就能缓过点来了。”
“孩子挺坚强。”耿耕安慰道。
“也要死要活的。我们就和她说,她要是不活了,我们也不活了。”陈晓莲喃喃倾诉着,“孩子听了这话,倒是不说了。”
“你们要孩子也够晚的。”耿耕问道,“就这一个?”
“小满上面还有两个哥哥,生下来都没站住。小满好不容易养这么大,却遇到了这种事情。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孽?老天爷可以找我们,要杀要剐都行,为什么要降罪到孩子身上……”
耿耕听得有些出神,忽然想起来没看到赵顺奎。
“老赵呢?他还没到家吗?”
“哦,他在……”
“嘭!”
灶台北边的小厨房传来声音,耿耕走过去,看到赵顺奎从地窖里爬出来。
借着灯光,耿耕看到赵顺奎满手满脸都是灰,他把扣板盖上,又发出了一声响动。
“小点声,孩子一会儿又醒了。”陈晓莲快步走过去,“警察同志来了。”
“耿警官,您来了,屋里坐。”赵顺奎立刻迎上来,“喝点水。”
夫妻俩堵住了厨房的入口,把耿耕挡在外面。
“这是啥啊?”耿耕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扣板上,“地窖?”
“对。耿警官城里人,没见过这东西吧。”陈晓莲笑着说。
“还真没见过,下面啥样啊?”耿耕接着问。
“就一个地窖。”陈晓莲回答道,“啥也没有。”
“哦,那和我小时候看的地道战一样吗?”耿耕的注意力全在地窖上,似乎忘了自己把赵顺奎夫妇堵在狭小的厨房里。
“耿警官想看看,就下去看看呗。”赵顺奎笑着说。
“看啥啊,下面那么脏。台阶还陡,再把人摔着。”陈晓莲急忙说道,“警察同志到屋里坐。”
耿耕注意到桌案上的一捆粗绳,绳子是卷好的,一头的旁边还放了一条小绳,这条小绳应该是用来捆粗绳的。
他们用这捆绳子干什么了?耿耕再看绳子,两头系了两个圈。他抬起头,厨房上方就是房梁,房梁上挂了个辘轳。
他们用绳子把什么东西吊进地窖了?
难道真的是他们?耿耕来不及想他们是怎么做到分身的,现在他的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杨文竹不会就在这个地窖里吧?
为了给烧伤毁容的女儿凑手术费,不得不把矛头对准了最好的朋友,绑架了朋友的女儿,也是女儿最好的朋友。
因为他们走投无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要了手术费的缺口部分。
可是,因为那个男生的死亡,他们没有了回头路,不得不继续绑架另tຊ外两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