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于尽?没有我,你早就被淘汰了。你同期的实习生能留下几个?除了你哪个不是关系户?没有我,你能二十几岁就接触项目核心?多少人三十岁了还在画图?
没有我,你也不会转正。所以,你最好只是发发牢骚。我还可以帮你找一个小设计所,让你熬过这场危机。
杨英明狠狠抄起装着保密协议和银行卡的公文包,推开车门。
潮热闷热的空气一下涌进车里,这个夏天真是格外难熬啊。
他用力调整呼吸,挣脱了粘腻的窒息感,才从车里钻出来。
他忽然恍惚起来。这是第几年了?眼前这条路走过多少次了?明明闭着眼都能走完,为何却又感觉如此陌生?
好像全部的记忆重叠在一起:他反反复复地在这条陌生的路上行走着,徘徊着。他甚至不敢看街边的橱窗,橱窗里的路灯,路灯下的影子。
他怕认出那影子就是自己。
空气冷了下来。他咳嗽一声,幽长的走廊里依旧漆黑一片。不过没关系,他还是能一下就摸到密码锁。
屋里亮着灯,但很安静。他心里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看到韩秀躺在楼梯边。
地上好像有一摊红色的东西。
那是血。她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杨英明的大脑几乎完全停转了。
我应该报警。他慢慢走过去。
我不应该碰她。他慢慢弯下腰,伸出手指,停在了她的鼻孔旁边,自己也摒住了呼吸。
她死了。
杨英明触电一般回过神。他直起腰,转过身,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的妻子马红蕾。
第2章 命案(2)
耿耕站在loft二层楼梯口,这就是韩秀的卧室了。
一张1.2米的铁艺床和一张廉价床垫,一件用铁架和塑料布组合的简易衣柜,一组PVC收纳盒摞起来的内衣柜和一把代替床头柜的板凳。板凳上放着一部手机和一部iPad。
墙角有个行李箱,被技术科的人打开摊在地上。箱子是空的,也许这能佐证韩秀近期没有外出的计划。
一层的陈设也很简单,两张巨大的长条工作台就占据了大半个客厅,把餐桌餐椅挤到了开放式厨房对面的角落里。此外还有一只铸铁的保险柜,蹲坐在楼梯旁边的墙角。
正是保险柜的边角戳到了韩秀脆弱的后脑。如果没有它,韩秀可能也就不会死了。不过这也说不好。
耿耕看着挂着血迹的保险柜,叹了口气。
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找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除非韩秀的身上或衣物上能找到些什么,可技术科长直言希望渺茫。
最麻烦的是,这栋商住大厦的摄像头“凑巧”都有问题。他得到的“解释”是这里人员构成复杂,流动性大,有些租户从事皮肉生意,还有毒虫,所以监控设备总是凑巧有问题。
这都正常。
他摩挲着被空调吹得拔凉的胳膊,如果什么问题都能用技术手段解决,那刑警早晚也会被AI警察取代。
唯一能证明韩秀摔倒后有人出现在现场的证据,就是保险柜对应她左侧肩膀后面的位置发现了一条横向划过的细微血迹,不仔细观察甚至看不到。
而韩秀的手上没有血迹。
看样子是有人从她脖子下面抽走了什么东西,不小心沾到了血。
脖子下面……
耿耕恍然大悟。难怪他从进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房间太冷了。空调的温度设定在20℃,在这种室温下,就算皮糙肉厚的耿耕都冻得一层一层起鸡皮疙瘩,可是韩秀只穿了一件T恤。
耿耕返回二楼,拉开简易衣柜盖布的拉链,找到三条披巾,旁边还挂着个空衣架。这就对了。
她应该还有一条披巾,可是不见了。也许她今晚就披着这条披巾,但是当她从二楼滚下去之后,披巾被人拿走了。
终于找到了第一根线头。耿耕呼了口气,这时李为从外面走进来。
“哥。”李为把手机递过来,他的脸色预示着电话里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电话是卢队打来的。卢队是比耿耕小三届的师弟,虽然现在职务上反差出两级,对耿耕还算尊重。
尊重的表现之一就是耿耕在办案时,他绝少掺和。
“你先回来吧,我另找人配合李为。”卢队一上来就说道。
“什么意思?”耿耕警觉起来。
卢队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道谁报的案吗?”
“谁?”
“马红蕾。”卢队丧气地说道。
耿耕像被马蜂蜇了一下,一股热气窜到了头顶。
“先撤吧,我再交代李为几句。”卢队继续说道,“你现在关键时刻,别再因为这点事……。”
“怎么是她?”耿耕压根没听卢队的话,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