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聿西这里安然的度过了两个晚上。那天早上，她伴着外面的叫卖声醒过来，走到窗边，只是将纱窗拉开一角，能看到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冒着热气的蒸屉，人声有近有远，但听得都不大真切。这一切冯念恩都不陌生，以前的好多年，她过的就是这样有烟火气的生活。
熟悉的感觉，让冯念恩有种放松感，但同时也有一种孤寂感。
现在想起来，都是很遥远的事情。
隔天下午，冯念恩提前结束回去的时候，发现家里的司机方叔已经将车停在了大院门口。
“小姐，先生和太太等着你回去吃晚饭呢。”
“嗯。”
冯念恩弯腰钻进后车厢。
冯念恩回到家，上楼换了身衣服，没多久，家里保姆就喊她下楼吃饭。
餐桌前，冯振山和周玉兰已经入座。还有冯念哲。
冯念恩拉开椅子坐下，看到跟前一桌子都是素菜。
冯念恩心里觉得好笑。每次祭祖回来，家里都得吃上几天的素。冯振山给出的理由是他从老家回来，思乡心切，不大高兴。
可冯念恩从别人那里听说，当年冯振山爹妈去世的时候，冯振山为了谈个生意，都没去见老两口最后一面。
如今在这里惺惺作态，恐怕是弥补自己的那点心虚。
“吃吧。”冯振山发了话，几个人默不作声的吃起来。
冯念恩舀了一碗青菜豆腐汤，调羹在里面搅动两下，清清白白的，颜色倒是好看。
“念恩……”冯振山突然喊她的名字。
冯念恩抬头看过去。
“后天有个慈善拍卖晚宴，你陪爸爸去。”
冯念恩淡淡说，“以往这种场合不是妈陪着你去的吗？”
周玉兰爱出风头，尤其是那种可以结交权贵的场合，她是都要出席的。
可惜她在一众太太圈里面风评不大好，所以没结交到什么朋友。倒是有一位对她不错，却已经去世了。
冯振山说，“你妈有些感冒，这次你陪我去。以后你这类场合要参加的多了，就当提前带你去适应一下。”
冯振山有自己的小九九，只是没和冯念恩说明。
周玉兰也帮腔，“那场合不是谁都能去的，你就当你爸爸一个忙。晚礼服你别担心，妈替你准备好。”
冯念恩还没表态，就听砰的一声，冯念哲手里的调羹砸了碗。
众人朝他看过去，冯念哲转动轮椅，语气很淡的说，“我吃好了。”
轮椅便朝自己的房间去了。
周玉兰说，“许是累了。对了，明天要和王医生说一下，可以过来了。”
冯振山突然不悦的说，“这都几年了，也不见什么起色。我看也是个庸医。”
“那怎么办？也不是换了一个两个了。现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难道就这么不管了吗？”
“妈……”周玉兰身后传来冯念哲的声音，“我还能听到。你们要不要背着我说？”
周玉兰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冯念哲说，“当我是匹司马也没事，哪天嫌我碍事，就把我埋了吧。”
周玉兰被吓得不轻。
冯振山甩脸呵斥，“说什么混账话！”
“你俩要不是其中一个生不出来，恐怕早就不要我了吧？哈哈哈哈，也是挺惨的。”
冯振山还要发火，被周玉兰拦住了，“他是累了，你别和他计较了。吃饭吧。”
“哪还有心情！”冯振山站起身，离开的时候，却横了一眼冯念恩。
这个家里没有人不怨她，包括她自己。
过了两天，冯念恩从舞团回来。
她没有按照周玉兰要求的提前回来，虽然这期间周玉兰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但都被她忽视了。
等回到家，周玉兰上来就要抱怨，冯念恩淡淡瞥她一眼，说，“你要是啰嗦，我就不去了。你还能把我绑过去吗？”
周玉兰顿一下，随即嘲讽一笑，“你现在是长本事了。我是不是得当你是姑奶奶供着？”
“随你怎么想。”
冯念恩直接上楼。
房间里，那条蓝色羽毛抹胸长裙已经放在那里。
她不急不慢的换上，画了个极淡的妆。
下楼，周玉兰看到她这副打扮，倒是眼前一亮。只是再看妆容，未免太素。
“你这口红也不浓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
冯振山也看她，笑着说，“你就别说念恩了，我看就很好。”
周玉兰看一眼冯振山。
冯振山避开视线，说，“差不多时间了，咱们出发吧。”
冯振山和冯念恩都坐在后座，方叔开的车。
冯振山有意无意的看一眼冯念恩。
这身衣裳一般人穿都会显得有些臃肿累赘，偏偏在冯念恩身上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