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叠叠。
他都要死了，脑子里闪过的居然全是陆枫，跟智脑死机一样不停地循环重叠。
等他脑死亡躺在床上只能靠营养液为生之后，军方通过仪器调取他脑子里最后的画面，就能看见无数多个陆枫少将了。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绝世AA恋。
顾星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的训练老师给他看过同类型脑死亡病人的脑内成像视频，这些画面里的陆枫会在他眼前以各种凄惨的方式死掉，一个接一个，永远也不停歇，直到他受不住精神崩溃为止。
这种强大的精神摧毁被埃索帝国的人造人广泛用来折磨捕获的银河帝国的精锐士兵们。
他们会在亲人、爱人或最重要的人循环不停的死亡中崩溃，哭着说出所有情报，然后在绝望中死去。
截止到目前已知的军方资料，还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精神攻击里面生还。
虽然但是，他从来都没想过让陆枫去死啊。
顾星源默默地想，反正他都要死了，能不能打个商量，让画面里的他死掉算了。
他不想看着这个堪称完美的alpha长官死掉，一次也不想。
依然没有人听见他的祈祷，眼前的画面开始染上血色，鲜血湮没那双美丽的蓝灰色眼睛。
不要啊。
顾星源头痛欲裂。
他觉得他应该可以坚持很久，经受过训练的精神没有那么容易崩溃，至少能坚持到陆枫在他眼前死个千八百次的。
可他不想看了，一次都不想。
要不就这样死掉吧，反正他都是要死的，没有必要非等到亲眼见证陆枫死掉几百次以后。
他这样想着，缓缓放开了自己最后的精神屏障。
朦朦胧胧间，他感觉到自己仿佛被大海包围了，海水的味道包裹着他，空旷、幽深，带一点淡淡的咸涩。
这很好。
顾星源想，海洋之星本来就是生长在大海里的玫瑰，只有在海水的怀抱里，它们才能绽放。
下一秒，那些染血的画面通通在他眼前破碎掉。
顾星源看见了那双真实的，蓝灰色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谴责、歉意、为难、心疼……
目光里面的涵义太重，他看不太懂。
顾星源声音沙哑：“你怎么才来啊，长官。”
“我来晚了，”陆枫抱了抱他，低声道歉：“抱歉。”
鲜血从他身上滴下来，落到顾星源身上。
顾星源没办法站起来，他只好靠在陆枫的手臂上，“我把他们拦住了，一个都没有跑掉。”他得意地说。
陆枫把他轻轻放到地上平躺，目光扫过他折断的右臂和血肉模糊的左腿，最后落在焦黑一片的操控台上。
“你做得很好。”陆枫说。
第27章
机械人的胸前破了一个拳头大的黑洞，鲜血合着某种机油一起流出来，地上散布着他的身体零件。
带来的另外一名士兵也被陆枫解决掉了。
只剩下他还活着——人造人023号，这是他的称号，他没有名字。
他的双手向后弯折成奇怪的角度，下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捏住——那只手臂肌肉线条匀称而修长，却能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瞬间捏断高科技改造过的机械手脚。
陆枫捏着他的下巴防止他自尽，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搜寻，他熟悉这些人造人，他们处于埃索帝国的最巅峰，拥有至高的权利，这使得他们傲慢而自负，最重要的情报一定是他们亲自携带，不会交给其他人。
这个人造人显然就是这次行动的指挥，绕了那么多圈子，差点就骗过他，带着情报乘坐这艘军舰逃离了。
他在人造人023的身上搜出了一个透明的高密玻璃管，里面装着半管血液样本；还有一只信息存储器。
这次突袭里面，埃索帝国调动了潜伏在丽塔星内部的间谍，从军区内部忽然发难，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普通间谍的目标很显然，就是这只记载了军事机密的信息存储器。
但人造人在埃索帝国拥有无上的地位，他们并不听命于任何军事和政治力量；相反，他们紧急情况下有权力调动中央以下级别的任何驻军，少将以下军衔都必须无条件服从他们的命令。
那么人造人的目标，也很明显了。
陆枫在人造人023的面前晃了晃那管血液，“你牺牲那么多人，就是想把这个带回去。”
人造人023张嘴喷出零碎的血沫，“你杀了049和057，这是普通人类能拥有的能力吗？你知道我们在找什么，对吧。”
陆枫凑近他耳边，轻声道：“你们找不到他。”
“我觉得我们已经找到了。”023“嘿嘿”一笑，抖动的手从袖子里勾出一支早就藏好的试剂，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