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强将那男人给杀掉, 恐怕沈希再也不会原谅他。
那个娶了有孕妻子却还甘愿做绿头龟的逸闻, 陡地涌入萧渡玄的脑海里。
曾经听说时只觉得伤风败俗。
如今想来,突然有一种怪诞的理解。
如果你深爱的人心里同样藏着一个深爱的人该怎么办?最简单的处理办法, 其实一直都是假装那个人不存在。
爱人已经到了怀里, 她就是再恋慕故人也没有办法的。
萧渡玄自己都觉得讽刺。
真是荒唐。
堂堂帝王,九五之尊,竟然会生出这样退避的念头。
可指节抵在木门上的那个瞬间,萧渡玄的额前泛起了冷汗, 一门之隔,是他带着哭腔声声低吟的妻子。
但他现在竟然没有立刻推门进去的勇气。
瑶光寺的主持早已将铜钥送了过来。
萧渡玄执着那已经被握得温热的钥匙,站得僵硬, 良久,才近乎是怀着向死的念头打开了那扇木门。
到底会是谁呢, 竟然敢和皇后偷情?
顾长风?萧言?还是别的他不认得的男子?
木门很好被打开, 铜钥刚刚落进锁里, 便传来了清脆的“咔哒”声,轻轻一转, 便彻底打开了。
房内的光线昏暗, 唯有带着甜腥气息的馨香是那样昭然。
当看清楚那软榻之上的情形时,萧渡玄的脑中有片刻的宕机。
瑶光寺到底不比在宫里, 而且沈希不想太招摇,所以选了一间很普通的居室。
并不大,但可以让她过得很舒心。
小小的软榻,矮矮的桌几,盛放花的瓷瓶,连烛台都只有两盏。
所以萧渡玄一推开门,便能望见那全部的春景。
沈希面容潮红,她紧紧地咬住睡袍的裙摆,热汗顺着脖颈往下流淌,一双水眸里全是泪水。
既纯洁懵懂,又带着鲜明的欲/色。
门被推开后,一道月光照了进来。
沈希本来就在低泣,极力地压抑哭声,此时被萧渡玄的目光望着,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
仿佛是想将她吃掉似的。
当萧渡玄掩上门,走到沈希的跟前时,她更是惊惧,哭腔也更加破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的长腿屈起,单膝分开她的腿。
沈希原以为萧渡玄要罚她,却不成想他很轻声地问道:“是不是我让你很不快乐?”
他的话语太含蓄了。
但沈希原本就红的脸庞更是热得发烫。
她羞耻得想要寻个墙撞过去,却下意识地说道:“不、不是……”
眼前的一切都太混乱了。
沈希疯狂地摇着头,回避地说道:“我不是故意不回宫的,实在是有些事还没做完,而且我让人传话了的。”
她的话语带着鼻音,甜腻,娇气,柔软。
或许是因为在深夜里,沈希很不设防。
她也决计不会知道,方才萧渡玄的心里经历了什么。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想真相竟是如此。
劫后余生的情绪在不断地上涌,萧渡玄到底是没有忍住,他倾身吻住沈希的唇,堵住了她后面的话语。
他声音很低:“我爱你,小希。”
被打横抱回到銮驾里时,沈希满心都是迷惑的。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萧渡玄的情绪是怎么上来的。
她只是很遗憾,明天没法再玩了。
秋千是今天傍晚才修好的,原来打算明天一早就去玩,现在也没法了。
銮驾轩敞,但萧渡玄的个子实在太高了。
沈希竭力地避开他的吻,却还是被他抚着后颈的软肉咬住了脖颈。
她颤抖地挣扎着,带着哭腔说道:“不行,不行的。”
娇弱的花朵经不起接连的摧折,更受不得雷霆暴雨。
但沈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再度深吻住了朱唇。
她阖着眸子,长睫颤抖,所以沈希未能注意到,此时萧渡玄的眼底到底有多晦暗。
爱意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无论是施加劝阻,还是放任自流,它都不会消弭。
而且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变得越来越浓重。
原以为得到后会变得理智起来,却不曾想竟会越来越汹涌,就好像是建成经久的房屋,仅仅是落入几颗火星,便在刹那间就摧枯拉朽地烧了起来。
情爱之苦,噬火焚心。
果真是不假。
*
翌日正午,沈希方才睡醒,她的眼皮完全肿了起来,脖颈也完全没法看了。
好在萧渡玄已经为她抹过药,咬痕方才没有那样深红。
不过指腹轻轻点上去时,还是能够感知到强烈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