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裙给别的事也带来了许多方便。
先前便有人怀疑沈希和萧言婚变,一见他们两家全然没有接触,便知道事情是坐实了。
但眼下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沈希的新裙上,竟是忘了问她和离的事。
今日来参加宴席的名门贵女数不胜数,可沈希的姿容依然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给轻易夺去。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离了。
沈希的神情似是比之前要更加从容恣意,就好像不是在旁人的家中,而是在越国公府一般。
李二姑娘遥遥地看着沈希,一种莫名的嫉妒从心中生了出来。
她父亲可比沈庆臣要厉害多了。
如果她也一直被养在上京,如今她的气度定然能够超过沈希。
但沈希早已习惯潜藏在暗处的艳羡与嫉妒目光,纵是敌视的目光,她亦能够坦然地接下来,然后笑着看回去。
区区一个李二姑娘,沈希根本就不在意。
倒是眼前的李四姑娘,更令她想要再多看看。
这姑娘好俊男,先前便有许多人给她介绍夫婿,但她以对方生得丑为缘由,竟直接给拒绝了。
沈希听闻后,便觉得极是有意思。
在上京以美貌闻名的是梁国公府,他们家从上到下都是俊男靓女,连仆役都要生得出挑才成。
但其实如果真的比容色,没有哪家能比得过越国公府。
沈家的人虽然不多,却一个比一个容色出众。
沈希一边和李四姑娘柔声聊着,一边被她的话语给逗乐了,笑得极是欢畅。
当在众人随扈下的皇帝路过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少女的笑靥如花,灿烂娇艳若新绽放的花朵,明媚得叫人连一瞬的目光都移不开。
已经被压下来的思念,仅仅是一个刹那,就被全部点燃了。
宰相李缘不明所以,他顺着萧渡玄的目光望过去,还以为皇帝看向的是自己的女儿李二姑娘。
一向沉稳的他也禁不住地心头直跳。
今日皇帝亲临他的寿宴,还待了这般久,便已经令李缘极是讶异,没有想到皇帝似是对他的女儿还生情了。
不过一想到那日女儿冲撞了平王世子妃都没有受重罚,李缘便觉得一切早有苗头。
平王世子妃沈希是乐平公主身边的人,从前也深受萧渡玄的照拂。
连陆恪的女儿陆仙芝冲撞了她,都受到那般重罚。
他的女儿却没事,肯定不是因为他的面子,是有其他的原因在作祟。
李缘心中闪过一丝狂喜。
这些年来,他处处都胜得过陆恪,连当初科举时名次都比他靠前得多。
之所以一直被陆恪压着,便是因为缺少国舅这样一个身份,但往后可就未必了——
*
沈希觉察到有一道目光不对,但她回过头的时候,那群人便已经离开了。
越是盛大的宴席,就越是鱼龙混杂。
天知道李家有多少早已落魄的穷亲戚。
沈希垂下眸子,她微微敛了笑意,轻声说道:“李姑娘,我先去更一下衣。”
天太热了,哪怕是在阴凉处,她的里衣亦是有些汗湿。
在女客这边侍候的女使都十分伶俐,那女使一见沈希起身,就立刻迎了上来。
沈希在燕地待了多时,早都快受不了这样的燥热天。
如果不是今日要传出和离的消息,她甚至都不想出府。
进入休息的内室后,沈希的眼前还有些微微地发黑,她一手抵在额前,一手去摸杯盏,但还没有碰到,便有人将杯盏喂到了她的唇边。
沈希没有反应过来,本能地说了声“谢谢”。
饮下茶水后,她才发觉不对。
萧渡玄的身形高挑,即便是迎着光站着,也会带来深重的压迫感。
他有意地在收着气势,可沈希还是打心底就觉得害怕。
但萧渡玄并没有更多地靠近她、触碰她,他只是轻声说道:“身子好些了吗?”
他的目光过分的柔和了,让沈希有些不适应。
“差不多吧。”她低下头,轻声说道。
萧渡玄似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脾胃还难受吗?”
沈希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她强作平静镇定地继续跟他言语,先前沈希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进行这样的对话。
更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问完话后萧渡玄竟是要准备离开。
但门被人从外间突然跌跌撞撞地给推开了。
沈希有些愣怔,她当即就将萧渡玄给按住了。
今日的宴席太大了,无论外面进来的是什么人,叫他们瞧见她跟萧渡玄共处一室,都会带来数不尽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