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强忍住心中的压抑感,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萧言全然不知两人话里话外的交锋,还以为当真如此,不由地舒展眉头。
“原是如此,”他疏朗一笑,向着萧渡玄谦恭下拜,“晚辈也在此多谢皇叔!皇叔的恩德,晚辈没齿难忘。”
萧渡玄撑着下颌坐在椅上,视线却没有看向萧言,而是朝着沈希望了过来。
他漫不经心地做了个口型:完璧。
简单的两个字,却浸透了恶意。
沈希掩在袖中的指节不住地颤抖,心亦仿佛是被毒蛇的獠牙刺透。
但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继续保持着清美矜持的姿态,像尊精致的玉像般站在未婚夫婿的身边。
好在萧言亦没什么正经事。
两人并没有在萧渡玄这边停太久,但萧言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先前沈希担忧父亲的事,他也一直在为准岳父挂心,眼见沈希与萧渡玄相处融洽,他觉得自己比沈希还要高兴。
走出厅堂许久后,萧言依然是笑着的。
“我之前就说,表妹不必忧心太多,”他笑说道,“皇叔宽容大度,并非不明事理的君主。”
“如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萧言兴致勃勃地说道,“陛下更不会随意地处置国公这样的治世能臣。”
治世能臣,乱世之奸臣吗?
沈希突然不太想听萧言讲话了,她轻声打断他:“表哥,现今路能走了吗?”
她是很想与萧渡玄缓和关系,但眼下她还是觉得这事得徐徐图之,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难。
若是坚持铤而走险,恐怕到时怎样被萧渡玄玩死的都还不清楚。
沈希是被他一手养大的,那些心术谋略也全是跟着他学的。
两年前背叛萧渡玄的那回,是她唯一一次用他教的东西算计到他的头上。
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最后一次。
现下他对她有了防备,已经全然不信任她,纵然沈希有通天本领也难以逃出他的五指山。
这让她的心绪怎么能不沉重?
萧言安抚地说道:“下午估计就能走了,青云寺的僧人都去铲雪了,再说还有陛下的卫队在,全然不是问题。”
一个上午的时间她还等得起。
沈希心情好转少许,她轻轻地覆上他的手背,柔声说道:“表哥,你真好。”
“有你在,我总觉得心里安稳。”她抿唇一笑,“而且同你在一起,什么难事都烦不到我。”
她笑得温柔,心底的思绪却没有那般光明亮堂。
得加快步伐了。沈希暗暗地想到。
萧渡玄的话语充斥恶意,却不乏道理,若是真的等到洞房花烛夜验身,她决计是瞒不过去的。
必须得以非常之计行之。
沈希用指尖轻轻地往上攀,一点点地扣住萧言的手腕。
“表、表妹!”他方才还笑得疏朗,眼下不止耳根,连脖颈都泛起红来,似是又想将手抽开却又挪不动手臂。
沈希抬眸,瞧见近处刚好有一棵高大的树木,便轻轻地错开步伐将萧言带了过去。
她的朱唇饱满,一张一合:“表哥,你靠近些。”
矜贵,绮媚,柔软。
充斥惊心动魄的蛊惑。
第七章
沈希的脸庞泛着樱色,交领之上是细白的脖颈,明眸皓齿,朱唇潋滟。
既似是承雪的娇柔梨花,又像是清美的出水芙蕖。
深褐色的树木虬结,更将她的体态衬得纤细楚楚。
萧言的耳根灼烧,他的喉咙滚动,强逼着自己移开视线:“表妹,这……不太好,我们不可、不可这般。”
沈希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拽着萧言的衣袖。
她真是不懂萧言为何如此优柔寡断,对男子而言不孟浪、不好色是极大的优点,更何况他还是那般地珍重她。
可也没有必要到这个地步。
沈希吐息如兰,她仰起脸:“等下午雪化我便就要走了,表哥。”
萧言连她的眼都不敢看,视线无措地别到了一边。
也是,她向来都以矜持端庄的姿态示人,即便是订亲的那日也没有表露多少情绪。
萧言不敢冒犯她,生怕讨了她的嫌,以至于现今两人快要成亲他还是这般,简直比姑娘家还要羞涩。
沈希轻轻地抬起手,抚了下他的脸庞,笑着说道:“我不闹表哥了,昨夜没有睡好,待会儿我要再睡片刻去。”
说罢她便放下手,拎着裙摆作势要离开。
萧言心中忐忑又懊丧,脸上被她抚过的地方如有火在灼烧,他紧忙回身拉住沈希的衣袖。
但时机出了岔子,他刚欲说些什么便有一行人走了过来。
沈希一抬头见是族姐等人,便没了兴致。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笑着向众人问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