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病得厉害吗?”他冷笑一声,“竟还能这样调情?”
侍从额前冷汗涔涔,纷纷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言说。
萧渡玄轻声说道:“告诉沈希,今晚必须过来。”
但沈希并不肯过去,她无论如何也都不会过去。
再次接到侍从的信笺后,她看都没看就直接扔进了火炉里。
沈希回身的时候,萧言已经将药都喝下了,当值的医官和侍从都去了外间,房内静悄悄的,就只有他们两个。
烛火照亮了沈希的脸庞。
她朱唇丰润,雪颜清美,在红光的映衬下容色更加秾艳,像是暗夜里的花朵。
萧言轻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微哑:“我们圆房吧,小希。”
第三十六章
夜色幽深, 内闱静谧。
窗户撑开一道窄窄的缝隙,花香轻轻飘了进来。
暮春时节,花朵都已经开得快要败了, 极秾艳, 也极芬芳, 在这晦涩的春夜里浓郁得近乎勾魂。
萧言温润的眼眸抬起。
他受了劫难,脸庞也瘦削了少许, 少年时的软肉已经全然不复存在了。
萧言的眼底潜藏着炽热的暗光, 神情亦呈现出了属于成年男子的落拓与执着。
一夜之间,他就仿佛是长大了五岁似的。
“好不好, 小希?”萧言仰起头, 声音低哑。
他用的力气并不重,只是轻轻地按住沈希的腕骨,口吻也没有催促的意味,反倒似是有些孩子般的乞求之感。
但沈希却觉得腕间如有千斤。
滚烫的重压落在小臂上, 将那一片的柔嫩肌肤都快给烧化了。
连脑海中都像是被火焰点燃似的,原本还绷着的理智之弦忽然有了融化的征兆。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他们本就是合乎律法的夫妻,想要怎样行事都没有关系。
更何况萧渡玄那般在意她的贞洁, 还有什么比和萧言圆房更能让他动怒的事呢?
可当思绪飘转到那个黑暗阴郁的婚宴上时,沈希到底是犹豫了。
萧言的血溅到脸颊上时的温热触感至今没有消弭。
她一阖上眼, 就能想起那一夜的崩溃和绝望。
明日平王就要回来了, 还是等他归来后再圆房吧, 也不差这一时片刻了。
沈希轻轻地咬了一下朱唇,她轻声唤道:“夫君……”
她的脸庞染了绯色, 连眼尾都泛着薄红, 柔软,旖旎, 美的近乎惊心动魄。
但沈希拒绝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来,萧言便禁不住地拥住了她。
他哑声说道:“我爱你,我爱你,小希……”
萧言的话语炽热,他低头凝视着她,那双眼里尽是浓重的爱意。
他在很深切地爱着她,渴望着她。
那强烈的渴求就是在沙漠中行走了经久的人,对水源的热切渴望一样。
沈希轻声说道:“我知道,夫君。”
她阖上眼眸,心中犹豫挣扎,最终却没有将萧言再推开。
青年的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往怀里抱去,许是因为第一次拥抱女子,萧言的气力有些大,她的腰侧都泛起刺痛之感。
沈希有些无措,她扶住萧言的肩头,身躯轻轻颤抖:“夫君,你轻些……”
腰间的衣带都还没有解开,曾经被肆意摧折的恐惧就已经袭了上来。
她是真的害怕。
但这低低的一声惊呼很快就被压住。
萧言的手指轻捂住了沈希的唇,他将她抱了起来,低声说道:“小希,在床笫间别说这样的话。”
他的神情依然温柔,但隐约闪过少许晦暗。
这样的话并不像萧言会说出来的,反倒像是萧渡玄会说的。
沈希一时之间有些懵然,但那一瞬间的异样离开得很快,萧言的脸上忽然露出痛苦的神情,他的身姿向后仰躺,重重地陷进了床榻里。
缠绕在胸膛上的素色软布渗出血丝,他的额前也布满了冷汗。
是萧言的伤处又裂开了。
沈希霎时没了别的想法。
她侧过身就下了榻,紧忙令医官进来。
好在众人都候在外间,闻声立刻就赶了过来。
萧言的脸色惨白,跟快要昏死过去一样,沈希眸光颤抖,她执着帕子轻轻地擦过他的脸庞:“夫君,你要是疼就说出来,别硬撑着。”
他的衣襟坦露,被弩箭刺穿的胸膛像是空着一个大血洞似的。
仅仅是瞧了一眼,沈希就觉得惧怕。
但萧言紧咬住木棒,直到换完药也没有闷哼一声。
医官隐晦又客气地说道:“世子,您这伤处还须静养,近来最好不要剧烈地运动,情绪也不要太过激动。”
沈希的脸色发白,听闻他这样说又泛起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