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为谦的小心思无处躲藏,这也是他第一时间来找贺为聿,而不是谈画的原因,他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她。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贺为谦恼羞成怒,当事人双方大打出手,事发地点在市人民医院,同事、保安和警察先后三拨人赶来,吵闹的声音消弭,仅有地面的碎片提醒着这里发生过什么。
贺为聿倒不担心贺为谦会出去乱说,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没人相信,他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番话戳中了他的死穴。
从贺为谦的反应来看,他不清楚他在谈画离世后的动向,也不知道自己锒铛入狱的真相,虽然他的重生在贺为聿意料之外,但尚在可控范围内。
卷曲的长睫低垂,遮住和外表不符的狠戾,霎那间消失,谈画叨叨个不停,看了眼时间,还没错过饭点,脸色才稍微好点。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个神经病,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去揣度他的行为,才批评教育,也太便宜他了。”
捧着贺为聿的侧脸,轻轻摩挲他嘴角的伤,谈画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呢?有伤着哪里吗?”
“……头磕破了,缠了纱布,手臂青了一块,看不见的地方估计还有更多。”
一颗心迅速下坠,带来强烈的失重感,饭菜都没怎么咀嚼直接下咽,噎得他说不出话,贺为聿没有隐瞒贺为谦的状况,同时紧盯着她,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态变化。
贺为谦用了全力,他也没留后手,对贺为谦的怨和恨丝毫不亚于贺为谦对他的。
对方因为失去理智,只顾着发泄,给了他更多可乘之机,是以贺为谦要伤得更重些。
“那就好,”谈画松了口气,看他身上的大片淤青,就怕他跟个傻子一样不反抗,“不过要有下次你还是别跟他打了,为这种人让自己受伤,不值当。”
“十个他也比不上一个你。”
贺为聿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到此刻如释重负,胸口微微起伏,他以为……
“你不会觉得我还会心疼贺为谦吧?胳膊肘往外拐也不带这样的,你才是我亲近的人,我怎么会帮着外人来指责你?更何况你什么都没做错。”
“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外公和表哥也是。”
贺家那边一贯是息事宁人的态度,去警局接人的是贺经赋,他偏心大儿子,不会把小打小闹放在心上,二话不说将贺为谦接走,却从未提过要送一送贺为聿。
最后是贺为聿和牧唐他们一起走路回来的。
贺家夫妇的偏心眼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谈画怕他难过,贺为聿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怀疑她,终究是贺为谦的话起了作用,他记得谈画前世有多喜欢他。
还好,她现在依旧容光焕发,而不是上辈子被风雨摧折后凋零的模样。
“抱歉。”
谈画没因为他误会而生气,她猜想贺英韶暂时不知情,不然不会任由贺为谦胡来,就算他知道,谈画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吃完饭谈画和贺为聿一起打扫办公室,说是帮忙,大部分活都是贺为聿做的,他怕碎片割伤了她的手,让谈画在一旁看着。
少了许多东西,桌面上光秃秃的,贺为聿不在乎这个,他把谈画抱到腿上,碰了碰她的唇,将头埋在颈窝,汲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从昨天到现在,谈画察觉到他的脆弱,不止是太累这么简单,现在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她就更不会置之不理。
本想吃完饭陪他在沙发上一起午睡,谈画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监督他上完药以后,用力地回抱他,联想到耷拉着耳朵的大狗狗,再有不舍,也只能先离开。
谈画拎着饭盒包,在医院大厅遇见牧唐,问起他当时的具体情况,牧唐受了一肚子气,有告状的机会,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交代了个完全。
比如贺经赋一来光紧张大儿子,看见他头上的纱布心疼到不行,对着贺为聿就是一通逼问,连给旁人说句公道话的机会都没有。
说他还要去公司,你这样让他怎么见人,又让外人如何看待贺家,如此云云。
牧唐就奇了怪了,贺为谦纯粹是自作自受,怎么能全怪到贺为聿头上,再说贺为谦的脸金贵,也就是破点皮,能有外科医生的一双手金贵吗?贺为聿还要给病人做手术,怎么不见贺经赋动脑子掂量掂量?
想要站出来辩解,被贺为聿拦下,牧唐跟他认识多年,偶然得知他是贺家的小儿子,原先还惊讶于他的低调,到这份上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