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泽用眼神催促:快点,按照我的节奏来。
时听鹿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地伸开双臂。
程意泽笑了下,动作利落地给她套好围裙,还专门走到她身后,给她在腰间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系蝴蝶结的时候,两人挨得极近,近到从外面进来的两人—kiki和江鹤,远远看过去,像是程意泽从后面拥抱着时听鹿。
跟初见面那日,他俩的姿势很像。
那是一种很旁若无人的、对对方极其熟悉和自然的亲密。
一时间,客厅中的空气好似都不再流通,除了程意泽这个挑事的“始作俑者”外,其余的人都陷入了一片不可名状的沉默里。
时听鹿更是尴尬不已。
直到身旁传来一声轻轻的“嘶——”
时听鹿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就见檀见深右手还拿着菜刀,薄锐的刀刃上沾了一点血渍。而他左手食指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正汩汩地往外面渗血。
时听鹿心尖跳了下,慌忙从厨台抽纸箱里抽出几张纸巾,走了过去,不假思索地捉过他手腕,将纸巾折叠成一定厚度覆上去,指腹按压住止血。
愣在客厅的kiki也有了动作,她急忙去找节目组询问急救医用箱的位置。
口子应该不浅,血一直流个不停,很快就洇透了几层厚的纸巾。
时听鹿看着揪心,皱眉冲身后的人说:“阿泽,再抽几张纸巾过来。”
重新转回头的时候,她感觉到落在自己头顶上方的那道视线格外灼热。
而指尖也隐隐一股热意传来,是他手指的血,隔着浸透的纸巾,渗到了她手指上。
身后程意泽默不作声地递过干净纸巾,时听鹿将被血脏污的纸巾丢到垃圾桶,那瞬间她也看到了那道口子,有些惊心,至少得有4毫米。
她一边重新给他按压止血,一边没忍住小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檀见深没有说话,时听鹿却能感到他的气息,很沉,也很热。
她始终没敢抬头。
下一秒,她按压在他伤口上的食指被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抬起。
时听鹿呼吸瞬间错漏了一拍,她怔怔地抬头。
檀见深自上而下地望着她,素来清冷的眸里,此刻却涌动着一股滚烫的热意。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时听鹿感觉自己也好似被火焰燃烧了。
就在她浑身发烫,快要经受不住时,檀见深视线从她的眉眼移开,慢慢向下。
时听鹿不由自主顺着他的视线游走,最终落在两人交握的手指上。
他们手指都很漂亮,修长纤细,肤色也很接近,都是冷瓷玉般的白。
只是现在那根明显小一号,更秀气柔嫩的手指上,染了滴鲜艳的红,似是雪里的一抹朱砂。
檀见深用拇指指腹轻轻拭去那滴血。
开口时,清冷的嗓音莫名搀了丝哑意:“弄脏了。”
“……”
也许是两人此刻离得太近的缘故,明明已经听过很多次的声音,这一次却格外具有杀伤力。
他的气息和嗓音落至耳畔时,好似一股电流流窜过她的四肢百骸,连带心脏都激起一阵麻意。
她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可她好不愿意承认。
为什么时隔这么久,他的一个动作,一句话,还是这么轻而易举地……撩动她的心呢?
而她更不愿意承认的是。
这种感觉,只有檀见深能带给她。
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再让她的心脏怦然。
“医药箱来了,血止住了吗?”
时听鹿慌忙抽出自己的手,别过眼去,声音有点飘在尘埃中的浮:“没止住。”
kiki拎着医药箱走过来,从里面取出双氧水,她看了眼流血量,也皱起眉来,“怎么这么严重啊?”
“我先给你用双氧水冲一下伤口。”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把他流血的手从时听鹿手中够过来。
时听鹿在她伸手过来的那一瞬间,就撤回了自己的手,顺便往后面退了几步,给他们留出空间。
檀见深看了她一眼,眸里的热意褪去,转眼间又是那副清霜似的冷淡。
他躲开kiki的手,声线低沉,毫无温度,“谢谢,我自己来吧。”
kiki的手尴尬停在半空中,顿了顿,平静问:“你自己可以吗?”
“可以。”
“OK。”kiki将双氧水递过去。
檀见深转身走到厨余垃圾桶那里,打开双氧水的盖子,面色不动地往自己流血的手指上浇,那动作优雅从容得就好像在浇花。
十指连心,他……是一点都感知不到疼吗?
冲洗过后,他从药箱里拿出一枚创可贴,似乎就想这么潦草地贴上去。
时听鹿忍了又忍。
还是没忍住。
从心底再一次对他,对自己缴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