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攥了下手指:“别睡了,发烧了知不知道。”
秦誉正要叫醒他,宁姐从前门进来了。
“几点了,还在这闹?今天谁值日,还不快点擦黑板!”宁姐一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一群人逃窜回位,不出两秒,还站着的就剩秦誉了。
“怎么着,想站着上课?”
不等他回答,宁姐又说了句:“那就站着吧,去后头站,别在这挡道。”
叶安屿挣扎着抬起头的时候,宁姐已经站在讲台上算账了。
“第一个事,迟到。我说多少遍了,不要卡点来不要卡点来,就是不长记性是吧,说好迟到一次倒三天垃圾,秦誉,今天怎么没去?”
“收作业,忘了。”秦誉倚着后墙,漫不经心地解释一句。
“下了这节课就去,今天还有一个迟到的,叶安屿,从明天起你跟秦誉一起。”
叶安屿快烧糊涂了,宁姐说了什么他都听不懂,恍惚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意识有片刻的清醒。
跟秦誉一起?
一起干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眼前倏地飞过来一个粉笔头。
“第一节课就困成这样?”宁姐手里捏着半截粉笔,“站起来清醒清醒。”
叶安屿还没动,丁宜抢先举手起来说了句:“老师,叶安屿发烧了。”
“发烧?”宁姐瞧着他脸色,确实不太对劲,“要请假回家吗?”
叶安屿喉咙又疼又干,说不出话来,轻轻摇了摇头。
“那谁,你陪他去趟医务室。”宁姐朝后墙一扬下巴。
秦誉指着自己:“我?”
“不然呢。”让丁宜一个女生陪着去多少有点不合适,正好秦誉那么大一个杵在那,宁姐说,“医务室知道在哪吧,洋洋超市后头,最里面那个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秦誉扶着叶安屿从后门出去,他俩走后,宁姐把没交生物作业的挨个拎起来呲了一顿,整整一节课,班内无人敢嬉皮笑脸。
叶安屿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他头昏脑胀,脚步虚浮,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秦誉身上。
秦誉一手揽住他的肩,一手推开医务室的门。
屋里空间不大,两张简易的桌子,一张病床,没有别的病人,医生抬头看过来:“怎么了?”
“发烧。”
秦誉扶着叶安屿坐在病床上,医生拿着体温枪过来测了一下,38.7℃
“吃点退烧药,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
医生去后面药房拿药,秦誉拿起桌上的空调遥控器,调高了两度。
叶安屿头靠着墙,镜片后眼皮半睁,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秦誉回头看他一眼,问道:“在这睡还是回教室睡?”
教室人多,课间吵吵嚷嚷的睡不踏实,叶安屿也不想堂而皇之地在课堂上睡觉,说:“在这吧。”
“行。”秦誉应了声。
叶安屿声音低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你回去吧。”
好不容易有机会不用去上课,秦誉才不回去。医生拿着药过来,秦誉问:“有纸杯吗?”
医生把药递给他,说:“饮水机上面。”
秦誉用纸杯接了热水,兑了点凉的,温度正好,跟药片一起塞进叶安屿手里:“能自己吃吗?”
医生坐在椅子上继续看书,一听乐了:“发个烧,又不是不能自理,不然你要喂他?”
秦誉挑了下眉,正欲开口。
“能。”叶安屿说。
他清清嗓子,一口气把药都吃了。
秦誉又给他接了杯热水,说:“多喝点,排汗。”
水汽模糊了眼镜,像是隔着一层雾,叶安屿垂着眼喝水,余光中秦誉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床边。
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上辈子,某个冬天叶安屿生了一场大病,秦誉在外录制,他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挂点滴,醒来发现秦誉坐在他床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几千里的路程,繁重的拍摄任务,秦誉只字未提,只是摸了摸叶安屿的侧脸,说:“瘦了。”
秦誉的目光太烫了,叶安屿不确定他是在看自己,还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他在秦誉温热的掌心中闭了闭眼,浅浅笑了下。
同样的光景,此刻的秦誉没有那般温情,他把叶安屿安顿好,靠着床沿翘起二郎腿,从兜里摸出手机,光明正大地打起了游戏。
医生接水路过,看他一眼:“胆子挺肥啊,哪个班的?”
秦誉盯着屏幕,头都不抬:“问这个多伤感情,您就当没看见。”
医生嘴角一抽:“我瞎吗?”
“嘘——”秦誉朝他使了个眼色,看了看床上安然入睡的叶安屿,压低声音说,“小点声。”
医生是个年轻人,不跟他计较,摇摇头笑了声:“还挺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