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有十二卫,是直接听皇上的。皇城根儿的差事,中层往上多少沾亲带故。
黄大人家的小姑爷,已经三十多了,混得个卫镇抚,从五品的武官做了七八年,半格没提上去。
这人平日里跟谁都和和气气,唯独爱喝酒,喝多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真应了那句喝酒前在下是十二卫的,喝酒后十二卫都是老子的。
因此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黄大人没少给女婿擦屁股。
每次善后,回家必得把人一通教训。
可这女婿大概是仗着岳父疼闺女,稳稳拿捏爱屋及乌这道护身符,屡教不改。
乍听是个嚼舌根子的闲事,可细想,以他的品阶是嚼不出这种捕风捉影半真半假的舌头根的……
流言蜚语源自哪里呢?
吴不好看对面二人都淡定,钦佩尊主料事如神之余,又问道:“尊主你……就不生气吗?”
司慎言一拍吴不好膀子,道:“行了,多大点儿事儿,走吧吃饭去,跟你喝两杯。”
餐桌上,满月和司慎言谁也没再提这事儿,吴不好当然也不能揪着不放。
但他还是怎么想怎么气,闷酒一杯喝下肚,抬眼就见满月拿着张春饼,卷好银芽、肉丝,放在司慎言碗里。
吴不好这铁憨憨突然便感慨了,他看着纪满月讷讷的出神——公子这模样长得,实在是太清俊了,散下头发,简直雌雄莫辩。抛开长相,他要脑子有脑子、要身手有身手,从前尊主一直对人家爱答不理的,绝对是眼瞎了。要是有哪个姑娘,能这么对我,我肯定也不管旁人说什么,把所有的好都给她。
再转念,三堂主觉得不对。
定神重新想道:要是有哪个男人这么对我……
嗯……
我起码给他两肋插刀,至于旁的……
吴不好甩甩头,非常没节操地确定了,可能还真不能把长相全抛开。
啊,这万恶的以貌取人的世界。
司慎言一边吃饼,一边看吴不好脸色走马灯似的。他嘴里东西嚼完,端起酒杯跟吴不好一磕,道:“三堂主,就没个心仪的人?”
吴不好一下就意识到自己失了大礼,慌忙收回目光,把杯中酒干了,呛得咳嗽好几声,才道:“粗人一个,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谁家姑娘看得上我。”
满月突然插嘴道:“这可就是吴大哥妄自菲薄了,缘分该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司慎言深表认同,正想再喝一杯,杯子刚端起来就被满月截胡了。
纪满月看他,眼神到位,不用开口意思也明了——伤成这样,喝两杯得了。
司慎言讪笑着表示:不喝了不喝了,你说得对。
满月便替司慎言把这杯酒喝了。
三堂主的表情更加风云际会了,心里五味陈咋都成了下酒菜。
总归,他见二人关系好,心底还是高兴的。
送走了他,那恩爱秀得不顾吴憨憨死活的二人回了房。
满月拉着司慎言:“当真一点都不气?”
司慎言在他腰里一带,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不气,更何况……”话没说完,便撩开满月颈侧的头发亲他。
已经有些日子了,满月脖子上的掐痕还能看出很浅的印子。
司慎言蜻蜓点水的吻里,带着歉意,把满月啜得发痒,笑出声来。
“更何况什么?”满月仰起头,空咽了咽。
“更何况,”司慎言衔着他耳垂,“人家也没全说错。”
吻在一瞬间,就变得湿润了。
“别闹,你伤不轻,”满月推他,“温饱思□□,尊主你要首屈一指了。”
那顾念着对方伤势的轻推当然没用,更好似欲拒还迎。
司慎言把人抱起来往床边去,笑得像个流氓:“美人当前,许看不许吃,是要给我上刑吗,你猜他原话说得是舔什么?”
满月抬眼,桃花眸子里染着纯良无辜:“嗯……不知道哟,猜不出来,怎么办呢?”
司慎言把人放下,回头看了眼进屋就早有预谋掩好的门:“实践出真知呗。”
第136章 歪打正着
纱帐阻隔掉寒气, 拢住春色无限。
司慎言腰腹间裹伤的白帛非但没描出孱弱,反而给情/事添了装点——禁忌又勾人情/欲。
浓情中,伤药被体温蒸出醇郁的味道, 与满月腕间的流影香交缠着, 就像帐中两个人缠绵的情愫。
满月眯着眼睛看把自己抱在怀里的人, 对方眼眸中耽执着深邃的情意, 有爱、有占有……
好像还有隐忧心疼。
很少,无形又有形, 柔润且无限,化了满月的心。
满月起初生怕司慎言一时忘情,把伤口崩开。
可后来, 纪公子发现自己实属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该多担心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