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传闻居住了矿妖的直井里!
而且……
纪满月眸子落在那泉口上。
此时已经几近傍晚,温度已经降下来,不怕有汞蒸气发散出来,满月便将盖在井口的衣裳掀开。
他捡起半截断掉的铁链,慢慢垂直顺进泉口内,待到铁链的一端触及泉底,他又将铁链抽上来。
泉口的垂直深度只有一人多高,水波灵动,定然是地下活水,不知向四周发散多广,通往哪里。
纪满月正色道:“这泉口可能是地下暗流的末支,泉底的水银不一定是天然存在的,可能是人为灌注下去的——为了藏匿东西。”
若要分辨是否,潜下去一探究竟就好了,可无奈如今,他与司慎言身上都有伤口。
“与尊主同来的兄弟,有水性好的吗?”
司慎言还没答,厉怜先插嘴道:“要捞东西?我下去便是。”
纪满月面露诧异。
厉怜见他小看自己,来劲儿了:“我从小就在南泽湖里打水浪子,闭着气横潜南泽湖都小菜一碟,别说这么个小水坑了。”
满月还是迟疑,看向司慎言。
司慎言道:“他胸有成竹,你就让他试试嘛,”说着,他向厉怜问道,“小子,你身上有伤口吗?有丁点儿破口可能都会死的哦。”
厉怜麻利儿地把衣裳脱得只剩个裤头,道:“方才摔下来,磕了背,只要没破,就没有。”
他左肩上淤青一块,幸而是没破皮的。
司慎言便把锁链拦在他腰间,道:“下去了径直往下,你该会碰到奇怪的触感的液体,去里面捞一捞,如果有东西就带上来。”
厉怜奇道:“要找什么,我能在水下睁眼。”
“不行,只能摸,”纪满月正色道,“好了扯三下,拉你上来。”
厉怜见满月神色郑重,也跟着正色点了头。
而后,他自泉口一跃而下。绑在他腰间铁链急速往下坠去,很快就稳定在一个深度。
接着,随着他的动作,锁链轻微摇晃。
这事,比纪满月预想的顺利,不到半盏茶,锁链被扯动三下,司慎言即刻就把厉怜往上拉,见他浮出水面,把他按在清水里涮了涮,抹干净脸,才拎上来。
厉怜满脸开心,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纪满月把自己的大氅抛给他,从他手上接过东西,那是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石蜡封住的包裹。
正待拆开看,司慎言突然闷声道:“快走,水温在上升……”
他说这话时,手探在泉水里。
厉怜不明所以。
但纪满月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地下泉水暗流涌动,或许暗通周围的温泉,不知是因为潮汐的影响,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水温会变!
他不甘心地抬头看了一眼洞口被割得跟兔子尾巴似的绳子,“啧”了一声表达不满,抄起墙上火把,拉着衣裳还没穿完厉怜撒腿就跑。
这地方当真有“矿妖”。
除了那怪人,还有会要人命的温泉汞蒸气!
司慎言脱下外袍当作帐篷盖住泉口,几步追上他们。
顺利地把厉怜从纪满月手里接过来。
厉怜被司阁主拎着腰带飞奔,只觉得自己脚踏祥云,会飞一样。
三人依着地图的指示兜兜转转,终于冲出矿脉,一轮皓月当空,清和的晚风吹散了三人胸中的沉闷气。
厉怜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还不忘了问:“咱们……咱们……为什么……要跑啊……”
纪满月又一次懒得和他解释,随口胡扯道:“矿妖要出来了,不跑就会吃了你。”
吓得少年一骨碌翻身爬起来,缩在满月身后,心有余悸的往矿洞里看。
纪满月见他这模样,便莞尔笑了,垂眸去拆石蜡布包。
布包松散开,迎风一展,一张墨黑色的绢帛荡开。
那绢帛的颜色如墨染的深邃天空,上面星星点点,缀满了明珠,明珠之间,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的线连着,非金非银,却在星月冷辉下璀璨着光芒。
这是一幅明珠绘成的巨大星图。
三人的目光瞬间便被吸引,这哪里还是什么悬星图的线索?
分明就是悬星图!
江湖上炙手可热的秘宝,竟然直接被人藏在矿脉里。
几人正待细看,突然,远处林间有人道:“二位不仅出来了,还带了个小子出来,看来收获不少。”
那人离三人很远,但声音清晰,并非是传音入密,只是利用内功,将本来轻浅的声音推得更远。
嗓音熟悉——是国尉杜泽成。
他为何在这!
乍想有迹可循,细想却让人背后生寒。
纪满月知道他算计自己与司慎言当枪使,可他竟然连自己与司慎言会在哪个洞口出来,都算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