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了吗他!
没说约定,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九成九是刺杀敌军主帅。
只有这样,才能迫使对方以最快的速度退兵。
而后,丰年才能回来。
纪满月反手两把拔了身上的针,袍子往身上一拢,急急火火往外冲。
“公子!”莫肃然喊他,“不忙这一会儿,行完针再走。”
满月人已经出屋了,声音又飘回来:“晚点我自己扎!”
片刻之后,一骑快马自戎国候府往宫门口疾驰而去。
宫门已经下钥了。城隍卫听见马蹄声急响,霎时戒备起来。
几近无人的街道上,来人穿得是从一品大员的官服,骑术精湛无比。
他城门前带住马,朗声道:“枢密使纪满月,急事入宫见驾,还请将军快些通禀一句!”
今时今日满月身份在这,必然不会受冷待。
只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便有御前太监来引路,往银蟾宫去。
是玉贵妃的宫寝。
“陛下伤怀吗?”路上,满月问道。
那引路的小公公轻叹一声:“皇上回宫就一直在娘娘宫寝,茶饭未沾。”
满月沉声不语——坊间传闻皇上宫妃上百,而今看他深情似乎只为这一人,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到时,皇上正坐在偏殿的茶台前,手里随意捻着一件陶烧的茶宠,见了满月,脸上带出点笑意:“这么急找朕何事?”
满月直言:“臣……”脱口一个字,想起下午御车内的话,“请陛下准许儿臣即刻前去西嘉兰关。”
皇上一时没说话,片刻才问:“为了司慎言?”
从前只听闻他二人关系微妙,竟好到这般地步吗?
结果,满月却没给出一个正面的回答。
他道:“悬星图虽在儿臣手上,但内藏关窍,只有司慎言一人知晓,他此去万一有闪失,儿臣不能让这内里的关窍与他一同葬送了。”
皇上不傻。
无奈这个理由让他无从拒绝。
他思量片刻,道:“你去吧,全须全尾的回来。”
满月心中一喜,领命急匆匆离开了。
皇上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亲切又疏远,心道:朕真的有儿子了吗……
“金瑞。”他朗声道。
话音落,金瑞公公应声进门。
“他的身份,你着人再去查一查。从记档,到坊间生活的时间轨迹,别疏漏了。”
第95章 三重伏击
纪满月入宫前就让吴不好在城门等他, 出宫连侯府都没回,趁着夜色,往西嘉兰关快马加鞭。他不知司慎言要如何行刺敌军主帅, 若是能与丰年配合得宜就还好些。
若是司慎言一个冲动, 仗着艺高胆大, 只身行刺……
满月连想都不敢想。这地棘天荆的乱象之间, 没了司慎言,他该如何只身走下去, 他更不忍看他为自己这般涉险。
一路夜奔,吴不好都动容了,路上劝他好几次休息。
最终嘴皮子磨破, 满月才停在路边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还抓这片刻时间, 给自己行了一通针。
这么个投胎似的赶路法儿,二人第二日过午就到了战区。
正午的天, 黑的像傍晚。
天上飘着冰渣,后来成了雪。
战事正紧张。
丰年稳坐中军帐, 统帅指挥得宜。
他得知纪满月披风沐雪的赶过来,先是一愣, 见了人直言道:“他绕路去螺山断崖奇袭, 现在一切顺利。不过天气突变, 恐生混乱,老朽正想找人支援,你带人去吧。”
满月抱拳,道一声“得令”, 转身出帐。
螺山断崖在沙场西侧, 窝在连绵的山路里。
那地方像个狭长的花瓶颈。
敌方中军一旦被冲散, 想要迅速摆脱围追,通过螺山断崖是最好的选择。在瓶颈的狭长地势里,任凭百万追兵,也难用武。
断崖上万丈岩壁一线天,山脊断面垂直如斧砍刀削,除非能腾云驾雾,否则没人上得去。
不怕埋伏。
司慎言打伏的地方,是离敌方营地更近的花瓶出口处。
他带着紫元和十来个兄弟,在山崖一侧的高树上隐蔽,视线非常好。
能做到搭弓射箭,一弦封喉。
本来诸般顺利,但天公不作美,雪已经大如鹅毛。
完美的藏身之所,变得岌岌可危——落雪在枝叶上越积越多,搭弓射箭只要稍有晃动,积雪就会随着树枝的震颤扑簌簌往下落。
太容易提前暴露了。
司慎言向望风的弟兄打个手势。那人一直伏在崖壁暗处听声音,冲他摇手:来不及挪动,对方已经回撤。
鱼儿进到网里了。
地上落了一层积雪,一旦挪动落下脚印,就会功亏一篑。
只能见机行事。
哨位向箭手们打手势:准备。
羽箭虚搭弓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