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流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忘记了你现在失忆,这么说沈学弟应该是在你失忆的这段记忆里认识的。”
“嗯……”时竟还没恢复气色,身上的气息都染着易碎的脆弱。
那双澄澈的琥珀眸藏不住一点情绪。
他一垂下眉眼,发自内心的抱歉和失意就暴露了出来,乖得只想让人好好安慰。
“没事,总归会记起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应昭之看不下去地安慰道。
紧接着看向沈焰,帮着时竟说话:“沈学弟,时竟现在失忆,实在记不起你,体谅一下啊。”
沈焰差一点就把自己的手指绷断,连心的刺痛倒是让他头脑清醒了点。
刚才进病房,他满脑子都想着自己要怎么忍受时竟的冷言冷语。
却直接忽略了这些人看望时竟时的对话,只是偶然间捕捉到过“失忆”两个字。
时竟失忆了。
沈焰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紧绷的身体始终不敢放松下来。
做了将近用年计数的心理准备,突然给了一个偏离到十万八千里开外的结果。
心头只剩下乱麻。
猝不及防到不知道要怎么去迎接这个结果。
于是,在其他人眼中,少年身上的气息骤降,黑眸冷沉,面无表情的,隐隐有中要发脾气的征兆。
于流几个人面面相觑。
时竟却是感受到空气中涌动的低气压。
对上少年的视线,他轻轻扯唇,真诚地认了错:“对不起。”
“……”
时竟的好脾气和温柔的语气,边上的于流第一个绷不住,见鬼似的“嘶”了声:“见鬼了,我现在才反应过来。”
“镜子,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应昭之和曹康也顾不得去关注沈焰,震惊道:“对啊,你平时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冷冰冰样子。”
“怎么失个忆还变温柔了,于流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
就连心乱如麻的沈焰,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魂,大脑空白一片地望着时竟,久久回不过神来。
时竟被于流几个人一惊一乍的样子,弄得愣了下。
面上真诚的神色都忘记了敛回去。
因为仅有的记忆里,自己一直都不是冷冰冰的性子。
他不确定地低喃道:“是么……”
坐在窗边做作业,一直没有吭过声的时宥,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捏紧了手里的笔。
淡着一张脸,插话道:“于流哥你们带伞了么?”
话题被转移:“没带哎。”
时宥道:“快下暴雨了。”
几个人看向窗外。
不知不觉外头的天色都被乌云压得昏暗一片,狂风不停呼啸在窗户玻璃上。
时竟担心他们淋雨:“你们快回去吧,要是淋到雨感冒就糟糕了。”
桐市的暴雨不是说着玩的。
于流几个人只好歇了继续留下来闲聊的心思:“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嗯好。”
时宥收拾了桌上的作业,站起身跟出去送人。
时竟醒来的这一周,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用了一会儿精力就疲惫得容易犯困。
他理了下被子,准备等于流他们走了之后躺下休息会儿。
他望着时宥跟出去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掀开被子躺下。
就瞥见了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少年。
四目相对。
时竟抓着被沿,被人盯久了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自在,更何况是一双平静到如同一汪死水的黑眸。
根本猜不透对方内心在想什么。
时竟张了张嘴,刚才忘记问于流了,一时半会儿他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少年。
于是,斟酌了下,用仅有的信息开口道:“学弟……快下雨了,你还不走吗?”
沈焰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气息冷凝到覆上了攻击性。
没人知道他此时的内心有多么的杂乱,甚至像是踩在轻飘飘的云上,根本找不到支撑点。
这一切的飘忽都源自于——
时竟对他开口的话竟然不是“我不想看到你”。
而是极致的温柔,不真切的就像是他在做梦一样。
可常年被推进荆棘,被迫承受疼痛的人。
哪怕得了灵药一瞬间治愈了伤口,依旧没那么轻易地忘掉那份刻苦铭心的伤痛。
怕疼,怕重蹈覆辙,所以不抱期望地忍不住试探。
沈焰抿直的嘴角有了下压的幅度,狭长的黑眸微微一眯,凌厉到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怎么?学长是在,赶我走么?”
好、好凶。
这是听到少年开口时,时竟的第一想法。
少年有着一副低沉的好听嗓音。
但配上那不怎么好说话的语气,甚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