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夏远回了一个【好的】。
很快他听见了阳台的动静。
时竟放下手机,把床帘掀开一条缝,脑袋钻出床帘, 等着沈焰推门进来。
这个点吹风机的声音容易影响人睡觉。
阳台上,沈焰把明天要洗的衣服丢进脏衣篓里,然后顶着毛巾, 边擦边进宿舍。
一进宿舍,借着阳台上的灯光, 抬头就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隐没在宿舍的昏暗里,只有那双浅棕色的瞳眸,被他身后的灯光衬得格外明亮。
仿佛坠满了星辰, 而中心独独映了一个他。
沈焰一颗心被狠狠捏了一把,抓着毛巾的手指往下深陷了一分。
以往冷平的嗓音,像是浸入了洗澡时的湿热, 变得暗哑了起来:“怎么了?”
少年穿着最平常的睡衣, 却挡不住衣服下若隐若现勾勒出来的锁骨, 以及劲瘦的腰身。
时竟的视线略显慌乱得从沈焰身上移开,盯着地面:“沈焰,你的被子我已经抱过来了。”
沈焰擦头发的动作顿住, 望着他的侧脸。
时竟两手抓紧床栏,声音轻轻的:“我、我不介意你今晚和我挤一起, 也一点都不觉得为难。”
偷摸爬床这件事,沈焰做了不止一次。
而且仗着没被发现, 侥幸下越来越嚣张。
即便今晚他亲口说睡椅子,但谁也猜不到深夜里,他会不会忍不住再一次爬床。
所以时竟答不答应挤一起,结果都差不离。
只不过偷摸做什么,和对方亲口答应,完完全全是两个程度。
沈焰难以置信这是时竟会说出口的话:“你说……真的?”
“嗯嗯。”时竟看了眼对铺,怕吵到其他人休息,压低声音道,“你这几天这么忙,只能睡椅子就……太可怜了。”
可怜。
两个字,瞬间驱散了沈焰一身刚洗完澡的热气,也打消了刚起来的受宠若惊。
他的声音哑而沉,自嘲地道:“学长同情我?”
时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不、不是。”
沈焰擦着头发,沉默地走到自己桌前。
同情是对他最好不过的解释。
在他自欺欺人的时候,顺便警醒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只有同情,能让他心安理得,得寸进尺的,要的更多。
就在他拉开椅子,眼神跟着黯淡下来的同时,时竟的声音从上方缓缓地传过来。
每一个字都如刀削一般,划过沈焰的心尖。
时竟:“是舍不得。”
建立的所有心理建设,都在青年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之后,分崩离析。
却比任何修饰过的话语,都要来得温柔。
不止一次是这样了。
沈焰手指捏住的毛巾狰狞得厉害,藏在毛巾下的面庞是那么狼狈,不甘,痛苦。
别这样。
他真的会信。
沈焰舌头咬出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擦干头发……就过去。”
-
夜里十一点,时竟和沈焰背对背的,隔着两床被子躺在床里。
单人宿舍床,睡着两个人,不管什么姿势,一样的拥挤,更何况加了两床略厚的被子。
但时竟躺了半天,始终没有感觉到身后的触碰感。
沈焰没有像前几天夜里那样,似乎是知道他醒着,刻意保持着距离。
清醒时躺在一起,比无意间睡醒过来发现躺在一起,氛围愈加的难以言喻。
时竟觉得闷得慌,睡意也全无。
于是,忍不住摸出了枕头下的手机,想再玩一会儿再睡。
结果屏幕刚亮起,身后的沈焰就开了口:“睡不着?”
时竟吓得手机掉在了枕头上,被手机屏幕的光刺了一眼:“昂……嗯,有一点。”
沈焰闭了闭眼睛,神经紧绷的像是随时都会绷断。
喜欢的人近在咫尺,躺在一张床上,加上侥幸偷来了几夜的旖旎。
此时此刻,难忍到快把自己憋成了一具气血不畅的僵尸。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问道:“后天文娱部里,有工作安排么?”
“……有的。”时竟给手机换了个面,压在枕头上。
他瞧着从枕头和手机缝隙间,钻出的屏光:“后天上午有文艺彩排,下午的文艺演出,我需要一直在。”
沈焰:“中午两小时?”
“嗯?”时竟想起来彩排到演出期间,算上午餐时间,有三个小时,“没有,你怎么问这个啊?”
沈焰:“我也没有,一起去逛一逛?”
时竟愣了愣。
后天学校里会有摊位,各院的教室也会有相应搞各种稀奇古怪的活动。
各大重要的部门除了中午的时间,基本没有其他时间去享受校庆活动。
“好啊。”
青年的声音仍旧很轻,但仔细听,能听见里面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