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说一句哪错了怎么就这么难？”
林赠言没出声。
两个人环在一起，就这么僵持着地站在篮球场外。
在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中，两人的心跳渐渐趋于一致。
静默了半晌，林赠言终于开口了，声音几不可闻，像是失落像是埋怨：“周野，你怎么可以忘记？”
“什么？”
周野缓缓地抬起头来，不解地朝林赠言看去。
而林赠言像是在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某种情绪，平时淡漠的面孔在此刻变得挣扎。
他默默地凝视着周野，幽黑的眼眸中倒影着周野茫然的脸。
久久，林赠言终于再出声，嘴巴一张一合。
“我跟你保证，无论是过去，现在，未来，无论你做了多少伤害我的事情，你都不需要把它当成一种错事，更不需要跟我认错道歉，因为我会迁就你……”
林赠言的语气冷冷淡淡，像是在复述语文课本里，一篇被规定朗读的课文一般。
周野原本静静地听着，像个局外人一样，理智、清醒地思考林赠言每句话里的含义。
直到听到“迁就”这里。
倏地一下，周野的身体猛地僵住，眼底也随之染上一抹震惊的色彩。
与此同时，脑海中关于他人生某个特殊节点里的回忆如潮水般向他翻涌而来。
第147章 “所以，你没有一点舍不得吗？”
要说那段回忆为什么特殊呢？
大概是因为它让周野人生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对于林赠言这个小孩来说是个多么重要多么不可分割的人。
而这段特殊回忆发生在周洵和梁咏音和平离婚后搬离周家的某一天里。
那一年，周野12岁，林赠言11岁。
放学回家，林赠言看着停在周家大门口的搬家公司，以及跟他同行回家的周野脸上一点也不意外的表情，心里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而这个结论，让他很不爽。
他走进客厅，盯着一进门就躺在宽大的沙发上打游戏，嘴角还噙着笑的周野，脸色晦暗不明地问：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周野闻言，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来瞥了林赠言一眼又赶忙低下头，说：
“你说我爸跟音姨啊？早知道了啊，很明显好不好，他们两个人一开始就商量好了，商业联姻，所以事成就离婚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林赠言太阳穴突突，咬牙切齿：
“我是说我今天要被搬走的事！”
周野觉得林赠言问得莫名其妙，微微诧异地抬起头：
“啊，这个，还用知道吗？我家跟你家拜拜了，那你跟音姨走不是很正常吗？”
林赠言站在客厅的中央，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所以，你没有一点舍不得吗？”
周野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淡淡地笑了一下，对林赠言说：
“hài，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不见面不当兄弟了，再说了，咱俩一个班，天天见面，没差啦。”
轰——
桌子上的花瓶被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碎片瞬间向四周飞溅的声音惊呆了周野和一旁正在搬运东西的搬家工人。
周野手机怔愣愣地拿在手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林赠言。
但林赠言只是冷漠地拍了拍手，高傲地睨了周野一眼，便转过身，朝楼梯走去。
路经果台的途中，他还随手顺了一把大理石台面上的水果刀。
看到这一幕，周野右眼皮直跳，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忙丢下手里还在排位中的手机，快速跟了上去。
碰——
厚重的大门被重重地甩上，周野站在门口，莫名心慌。
他疯狂地敲着门板，叫林赠言开门。
但得来的，却是屋里人的沉默。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林赠言不是个会做傻事的人。
而且也没理由。
但周野毕竟是亲眼看林赠言拿着刀子进去的，难免不由得会往坏处想。
在门口站了两分钟，周野心里实在心惊胆战得很。
他噔噔噔转身就往阳台跑。
来到阳台，站在一排排不锈钢杆子竖列排序的防盗窗前。
视线掠过一扇大开的窗户，周野一眼便看见了屋里的林赠言手上握着的水果刀，正在手臂的白皮上一条又一条地描摹着。
手起刀落处，是直线的刀口向两边展开爆破的红色血珠。
平行整齐的，一条又一条。
目前为止，一共四条。
触目惊心。
周野看到这一幕，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那神色仿佛是他的手腕被划了一样。
他冲屋里的人怒吼：
“林赠言！”
房间里的人寻声看了过来。
隔着窗户，林赠言双眼赤红地与周野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