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我不喜欢看漫画。”
“那你爱好什么?”
“钢琴吧。”
韩君泽抬眼瞥了林枳一下。
林枳话刚从嘴边溜出去,就怔住一瞬,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几乎没经历过任何思考。
可仔细一想,要说兴趣爱好的话,他的人生中除了钢琴,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老爹,你可不知道,小林的钢琴弹得可好了,还有十级证书呢!”诚叔骄傲地碰了碰老人的肩膀,那语气就好像,得十级证书的是他。
“是嘛,哼。跟你一样,净玩这些不务正业的。”老子气鼓鼓着腮帮子,眼睛高傲地瞥到一边,匆匆地扒着饭。
“是是是,我不务正业,老爹多吃点啊。”诚叔给他夹菜。
尽管有诚叔这个润滑剂,一顿饭吃得依旧并不算融洽,几个各怀心事地下桌后,老子继续摇着轮椅去门口照看那个受伤的灰鸥了。
林枳在屋里往外一看,老人微微弯着腰,固执地从那个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里掏出纱布碘伏等医疗工具,粗糙的手指给那个灰鸥处理伤口事,却是异常轻柔小心。
第38章 调查
林枳把目光移回屋内, 三人这会儿都在忙活,诚叔收拾凳子,他帮忙擦桌子,而韩君泽在厨房刷碗。
“诚叔, 你今天没去书店吗?”他问。
“啊, 书店啊,嗐, 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这事儿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 书店兑出去了,不干啦。”诚叔对他笑笑。
林枳有些惊讶:“为什么啊?”
诚叔对他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 大大方方地说:“看到屋里这些乐器没有?我打算换一行,搞搞音乐,你也看到了嘛,我把头发也重新染烫了一下, 是不是还挺潮的?这些也是我年少一直以来的梦想, 只不过现在才决定去做。”
其实林枳早就知道诚叔应该是有些音乐才能的,他整个人都透出一股艺术家的气质, 不过从来没主动提过, 这会儿“同行”心理作祟,忍不住跟他探讨一番:“打算搞哪方面?”
“作编, 年轻的时候和朋友建过工作室,接过不少活, 当年没灵感时就和那群人到处旅游采风, 别提多潇洒了, 嗐, 这几年老朋友们东奔西走, 各自成家立业,考编考公,工作都慢慢稳定下来了,就我还想坚持当年……”慢慢地,他的声音变轻了。
林枳很理解这种坚持梦想的心情,他抿了抿唇:“但是爷爷不太支持你搞音乐吧?”
“是啊……”诚叔苦笑道,“其实他说得也对,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无妻无儿,光棍一条,也该找个稳定工作结婚……但是我每次一想,都觉得不甘心啊,你说人活一辈子,一共就那么几十年,无非就靠着心里那点念想撑着,谁也不知道谁什么时候就嘎嘣一下子死了,那干嘛不勇敢点去做想做的事呢?至少你还能遵从自己的内心,快乐的活着。”
“唉……其实我刚提出要兑掉书店重新捡回音乐时,和老爷子也大干了一场,被他狠狠打了一顿,后来老爷子拗不过我,反正不管我是开书店还是搞音乐,都能养得起他,他无非犯愁我的未来,后来也妥协了,自己的人生就要走自己的路……”
这时韩君泽刚好从厨房走出来,用纸巾擦着手:“我那边收拾完了。”
林枳回过神来:“哦,哦……刚好我这里也收拾完了,诚叔,今天谢谢你了,我俩就走了。”
两人离开时,院子里的江鸥已经几乎都走光了,只剩老子脚旁那只灰鸥,用好奇天真的目光目送他们。
“还买课后卷吗?”韩君泽推着车,问他。
林枳说:“抱歉啊,其实我原本想带你去的就是诚叔那家书店,要不我们明天换一家,去校门口买吧。”
“可以啊。”他睨着林枳的神色,“你怎么了?”
林枳慢慢吐出一口气,纠结说还是不说。
韩君泽:“不想告诉我,就不用说。”
林枳轻叹着,踩着自己的影子道:“刚刚听着诚叔跟我说的话,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幸运?”
“我之前一直在纠结,我到底对钢琴是哪种态度,我以为我非常地讨厌弹钢琴,从小练琴认谱让我感到很累,可是刚刚老爷爷问我的爱好时,我还是下意识就说了钢琴,它更像是融入我骨血中的一种东西。”
韩君泽看着他,点点头:“嗯。”
“我想起诚叔当初劝过我去艺考,我在想,我热爱什么东西,是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我比诚叔幸运很多,家里人都支持我去学习钢琴,并且给我铺了一条坦荡的路,我曾经只把那当作是枷锁,可现在却发现,那似乎是最适合我的捷径。我厌恶强制性的管束,抵触管束,所以也抵触了钢琴,但我似乎是混淆了这两种东西,如果没有管束和强制,我想我依旧会非常纯粹地、真心的、深爱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