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泽暗咒了一声,狠狠地瞪了肖究一眼,把手里那几张纸甩到他脸上,立马松手跑了。
一连逃进教学楼里,韩君泽无力地踩着一层层楼梯台阶往上爬。
那借条肯定不是真的……肯定不是……
可是那些当年的事,那么久远,当时他妈甚至没和他爸结婚,他现在又能找谁对证呢?
就算对证,又有什么意义?
十万……
耳边充斥着各个班级里老师讲课用扩音器放大的声音、高中学子的读书声。韩君泽靠在走廊一个昏暗无人的拐角,把胳膊盖在眼睛上,肩膀微微颤抖。
他韩君泽是不是天生欠钱的命?
他姑的三千块就像一把铡刀,时时刻刻悬在他头顶,他战战兢兢地试图在刀下挣扎活命,尚且有一息喘气的机会,可十万……
打下课铃后。韩君泽才回过神,拖着身体往教室去。
班级最后一排,林枳正在给前桌钱惠园讲题,韩君泽疲惫不堪地趴到了桌上。
林枳纳闷地瞟了他一眼:“你和李响干嘛去了?”
韩君泽不说话。
原本满腔豪情准备跟林枳告白,结果现在只剩一身疲惫,胸膛里那股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也被……残忍的现实击败。
少年人的自尊也不允许他对任何认识的人、喜欢的人展现出软弱的一面。
林枳盯了他半晌,又叫了一声:“韩君泽?”
韩君泽沉默许久,才轻声道:“对不起,你现在……先别管我了,我不想说话。”
林枳怔了几秒。
他面上虽然没什么反应,但心里对韩君泽的期待,已经被这再次莫名的冷淡,尽数摧毁崩塌了。
如果是之前,或许他会情不自禁地非要讨个说法。
于是在天台上,他就失控了,表白了,强吻了,出尽了丑。
可如今,他心头悬紧的那根弦,终于开始无力松弛。
林枳淡淡道:“哦,那你好好睡吧。”然后扭头继续给钱惠园讲题。
他实在受不了这一次又一次的刻意疏远,之前韩君泽对他这样,说要和他划清界限,现在他焦急地等着对方的回复,本就神经脆弱敏感,韩君泽回应他的依然是这样。
他被韩君泽掌控着主动权,实在太过患得患失,对方拿捏着触动他心尖的线,肆意收缩就跟放风筝似的,任谁能一次又一次地产生耐心?
钱惠园瞅着林枳的低垂的眼睫毛,再瞅瞅把自己封闭起来的韩君泽,拿纸条写道:【我感觉他好像心情不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其实韩君泽看着大咧咧的,心思是很敏感的】然后递给林枳。
林枳搭眼看了一下,刚要回,桌面就落下了好几张英语卷。
他一抬起头,就和周天运似笑非笑的脸对上。
周天运:“你俩离得这么近还传纸条啊?说啥悄悄话呢?”
林枳厌恶地把目光移走:“和你有关系吗?”
周天运一耸肩,嘻嘻笑了两声盖过去,然后指了指桌面新发的卷子:“李老师留的今天作业,还特意嘱咐我让你好好做。”
“哦,知道了 。”
“别这么冷淡嘛,你打起精神,我一会儿还有个事情要宣布。”
20班下课向来就是一口炸开了的锅,因这两天各个班干部任职,各类事务运作正常,才开始有个班样儿。
周天运在一片抹布的“战火纷飞”中,从林枳座位走上了讲台,拿着黑板擦拍了两下讲桌,拍出来的粉笔灰把自己呛了个好歹。
自从林枳换位到后面后,班级里最积极的就属这个周天运,仗着自己是前面学习最好的一个学生,又离各科老师坐得近,简直把狗腿发挥得淋漓尽致,没事儿就和老师搭话问题,天天跑办公室,现在俨然是混出了个班长兼英语课代表的职位。
整个20班将近50人,几个班委的人选却寥寥无几,就连林枳也被迫挂了个学委的职位,不过因为周天运往办公室跑得太过积极,基本都把学委该干的那点收作业的活一起干了,林枳乐得安逸,周天运也在班里积攒了人缘和威望。
“同学们啊,安静一下,我说个事儿。”
他一拍桌子,俨然一副管理层领导样儿,乱糟糟的班级瞬间降了一半的声音。
钱惠园没好气地嘟囔着:“就属他最会装。”
林枳浅笑着把眼镜取下,揉了揉太阳穴。
周天运在讲台上眉飞色舞,说起一些场面话倒是很有个样子:“同学们啊,我们有缘同聚在一个班,也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我和几个班委商量了一下,为了让大家互相更熟悉些,也更有班级的凝聚力,打算这周六全班一起去团建玩玩,希望全班同学都能参加,大家有什么好建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