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瓷盏碰撞的脆响自上首传来,文昭幽幽出言:
“今早的燕窝放了太多糖,孤不喜欢,你吃了吧。”
云葳有些懵,眨巴着眼睛不知所措。不是来当值吗?任务是吃燕窝?还是甜甜的那种?
文昭见她傻乎乎的杵着不动,淡淡道:
“孤得给你立个规矩,以后孤有令,你若让孤重复,自去廊下跪上一刻自省。听明白了吗?”
云葳一惊,这算是下马威吗?她慌忙出言:“是,臣女谨记。”
“还愣着?该做甚?”文昭忍住自己的急脾气,瞧着依旧呆愣的云葳,一脸的无可奈何。
云葳听着文昭凌厉的话音,胸口一紧,脚步匆匆的跑去了廊下,掀起衣裙就跪了下去,那叫一个乖。
文昭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愤然给了书案一拳头,扬声质问:“你脑子扔床上了?!回来!”
云葳被文昭彻底折腾糊涂了,战战兢兢的爬起来走了进去,在文昭犀利如刀的目光注视下,十分不自在的伸手探上了那碗燕窝,小眼神儿胆怯的瞄着文昭的反应,生怕自己再会错了意。
文昭咬着后槽牙,脸色铁青的抱臂靠着椅子,微微阖眸轻叹,心中暗道:
自己有这么吓人么?难道不是云葳的脑子有毛病吗?
等着云葳慢条斯理,一声不敢发的闷头吃完了燕窝,文昭才睁眼瞧她,沉吟半晌,无奈吩咐:
“自去找长史寻两本书读,今日没你的事,下去吧。”
“是。”云葳撒丫子就跑,溜得比兔子都快。
第18章 磨合
朝阳爬上树梢,麻雀啁啾不休。
桃枝瞧见捧着书卷回来的云葳,一脸诧异:“怎这么快就回了,有半个时辰吗?”
云葳美滋滋的低语:“她把我赶出来的。”
桃枝撇了嘴,“第一日就被赶出来,您还笑?您做什么就惹恼她了?”
“吃了碗燕窝,没了。”云葳随口回应,还补了一句,“不是我抢的,是她让我吃的。”
桃枝五官扭曲,对这二人的行止皆是满头疑惑。
选了个典签命人吃燕窝,文昭实在奇怪;而云葳惹恼了上司却乐呵呵的回来闷头读书,更让人费解。
她想不通,索性收拾着云葳的衣衫,抱着木盆去做家务了。
彼时文昭还在书房吹胡子瞪眼,秋宁有些无奈的劝她:
“殿下何必自寻不痛快?婢子瞧着云姑娘的性情不好相处,跟您怕是合不来。左右人在您手上,有无属官的名分,云相行事都要忌惮一二。”
“孤拿她牵制朝堂只是一方面,给她官位,是有意试试她这个人,到底是林老的门生。”文昭微微阖眸,招手唤着秋宁:
“大清早的让她气得头晕,你来给孤按按头。”
“苦了殿下了。”秋宁不无疼惜的边给人按摩,边提议:
“要不,您把事情给她拨下去,别让她来您这?”
文昭侧目,睨了秋宁一眼:“孤还拾掇不了一个毛丫头了?午后把人叫来,把孤气个好歹,她休想躲清静。”
秋宁咬唇憋笑,心道自家主子是和云葳杠上了。
未及午后,宁烨便风风火火的跑来了文昭的府上。
槐夏将人领进了文昭的书房,见宁烨主动前来,文昭有些纳闷儿,“夫人缘何来此?”
“殿下,妾想起一事。”
宁烨微微欠身:“云葳明面身份是余杭云家的女儿,父亲身殒,她不现身,外间难免生出非议。您此刻给她官职,更不妥当。”
“孤派人放出消息了,言说她叔父多年待她不好,逼她幼年出嫁,令她一早与人决裂,何须再顾及这些事?”
文昭闲庭信步的踱到了房门外:“边走边聊?”
宁烨一时语塞,未料到文昭会如此行事,将云家并不光彩的家丑都给抖搂了出去。
“夫人是不愿让云葳做孤的属官?”文昭坦然直言:
“奔丧只是托辞,您想借机带她离开襄州,而孤眼下不便出封地,便也无法再寻你们回来,对么?”
苦思一夜的推却理由就这么被文昭撕开摆上明面,宁烨的脑海里嗡嗡作响。
“妾不是这个意思。若说最不愿云葳去给她叔父奔丧的,便是妾身了。不过她只有十三岁,做官是否有些早了?给殿下添了麻烦,就不好了。”
“夫人说笑了,”文昭勾唇浅笑:
“国朝有多少十三岁上战场的子弟?前雍至今,有多少十余岁拜官的姑娘?这些夫人该是有数的。孤在外的声名,应该没有残暴昏聩这一说吧,夫人对孤不放心?”
宁烨缓步在旁跟着文昭,柔声回应:“殿下言重了,妾绝无此意。既然您都安排妥帖,妾不搅扰了。”
“夫人且慢,孤与云相,借云葳暂且达成了互不侵犯的约定。孤认为这是夫人想要的结果。”文昭凝视着宁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