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认真听完,正色道:“小事,好办。”
云葳依依不舍松了手,温声道:“您好生养着,我不便久留,先走了。”
“嗯,去吧,行事别毛躁。”桃枝不放心,絮叨不停,朝人摆了摆手。
云葳离开王府的半路上,心绪愈发杂乱,内府库在禁中,存放的多是文昭私产,她的手够不到。
“瑶瑶,敢入宫吗?去给太后问安?”她眸光一转,打起了幼妹的主意。
“得寸进尺?”云瑶眉目扭曲:“要干嘛?”
“带我混进去,你陪老人家说说话。”云葳无意相告。
云瑶托腮忖度须臾,轻叹道:“行吧,仅此一次。”她敲着车窗,吩咐马夫:“去宫门口。”
二人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内侍才把人引进去。
太后瞧见云瑶身后那低眉颔首的小婢子,狐狸般的眸光微转,赶忙支开了随侍。
“乱跑什么?皇帝已出宫见过你,这才几天,怎还闯宫?”太后有些后怕地责问。
“臣有要事求见陛下。”云葳跪地做请,委屈道:“臣实在无法,才斗胆来此,望您成全。”
“等着。”太后出去与近侍耳语两句,沉着脸坐回了主位,再未言语。
不多时,文昭匆匆赶来,脸色幽沉,开口就是诘问:“怎就不听话?宫里眼杂,你胡闹!”
“陛下息怒。”云葳装得乖觉,讨好道:“臣今日来,本就是要与您定个计策,故意漏马脚逗人出招的,您不生气可好?”
话音入耳,文昭是愈发火大了,云葳要做的事,真就拦不住,非要绞尽脑汁地冒险撒欢。
“说来听听。”碍于太后在侧,文昭不便发作,只得将她的动机先打探出来。
“臣的计策便是,您的内府库遭贼,臣昔日府邸旧物失窃,您把这风声散出去,贼人会怀疑臣府上未死的漏网之鱼归来生事,定会慌乱去查。”
云葳小声嘀咕:“但臣的东西,您真得还给臣,这不是演戏。”
“什么东西?”文昭凤眸觑起,暗道云葳胆子愈发肥了,都敢算计打劫她的私库了。
“昔年镶嵌扇形残玉佩的金簪。”
云葳边说边瞄着文昭的脸色,补充道:“那是桃枝姑母留给她的念想,您赐还臣吧。还…还有个云纹玉佩,是臣重金买下的宝贝,您也还给臣可好?”
“小无赖。”太后听不下去,没忍住损了她一句,嘴角扬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来。
“朕看你也是个厚脸皮的小无赖。”文昭半俯下身子凑她:“既送上门来,就不必走了,宫里躲着吧。”
“不,臣…”
“你拒绝朕也拒绝,自己掂量。”文昭怼得干脆利落。
云葳瘪瘪嘴,暗骂文昭才是真无赖,只讨好道:“臣不敢”
“秋宁晚些会把东西还你,你去换了宫人打扮,入夜来寝殿寻朕。”
文昭搁下一句话,转头就走,走了两步忽又折返,吩咐道:
“你妹妹也暂住宫里,给你和‘养病’的宁烨打个掩护。”
第98章 夜话
阵雨舒苏, 秋虫浅吟,风沉云角低。
云葳头顶两个小揪揪,脚下步伐生风,自坤宁宫一溜烟闪进了文昭的寝殿, 累得气喘吁吁。
“宫里哪个小婢子有你这般没规矩?走个路还带大喘气的。”
文昭故意调侃, 指尖点了点茶案, 温声道:“过来奉茶。”
云葳跑得快, 一怕被人认出,二来就是嫌弃这身粉嫩衣裙。
宫人分好多等, 文昭给她挑一身豆蔻幼女的滑稽妆扮, 定是故意的。
文昭捧着卷书册消遣,云葳来了,她便也无心读书, 视线随着小人的动作游走不停, 淡声道:
“你要的云纹玉佩, 究竟是何物?又跟朕耍心思?左右朕都还你了,说句实话?”
“您怎不问金簪,非要问玉佩?”云葳试图蒙混, 点茶的小手欻欻的,带出了残影。
文昭凤眸半觑,抬手捏着她头顶的小丸子,慵懒道:“不就是云家家传的玉佩么,有何可瞒着的?”
云葳眸光一怔,瘪了瘪嘴没言语,心虚作祟, 手一抖就洒出了些许茶汤。
“稳当些。”
文昭拎了帕子拭去脏污,淡声解释:“至于么?朕记得幼时曾在云崧腰间见过此物, 所以方才认出来了。云家旁支众多,是要约束仔细,你这小东西肩上责任很重。”
“臣不小了,您换个称呼。内府库遭劫的消息,陛下可放出了?”云葳意图岔开这个不算美好的话题。
“哼,人大了,主意更大。不让你兵行险着,你就跑出府来惹事,逼朕就范。午后话就漏出去了,槐夏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