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若早说出来,朕高兴还来不及,岂会舍得怪你?”
文昭抬手想去拍云葳的小脸,却在垂眸的刹那看到了云葳无声滑落的满面清泪。
“小芷,朕对你的感情皆是真心实意。可你也知,朕要考量权衡的事很多,朕已在尽全力给你更寻常的呵护与陪伴了,朕从不曾戏耍你分毫…当然,朕不否认,为听你一句实话,时常用些手段。”
文昭有些生疏的出言解释,意图安抚云葳。
“不重要了。这份感情本就荒谬,我年岁浅,不懂何为两情相悦,我只想有人在乎我。别人待我好,我便在乎她。别人护我三分,我愿回她九分,或许这不是爱慕,是我贪婪的想要个倚仗。”
云葳的话音虚浮无力。
“你又在逃避。”文昭忍不住,还是替人拭去了泪痕:
“朕不急,可以等你敞开心扉,一点点接纳自己,接纳旁人对你的感情。朕愿做你的倚仗,也无需你护着朕多少,只盼你与朕以诚相待。”
“你不会对我坦诚的。”
云葳忽而睁开了眼:“况且我没有多少以后来等自己熟谙感情了。一个自幼被至亲抛弃的人,只有被人利用的份儿,是我奢求太多,我不配。”
“你在胡言些什么?”文昭疑惑地蹙起了眉头,云葳的话音透着诡异。
“没什么。”云葳复又闭上了眼。
而后,任凭文昭再如何问,云葳都再未回应。
文昭凝眸看着床上的人,一时爱恨交织,五味杂陈。
念音阁的实力的确过人,消息竟比她的暗卫还要周全。但云葳方才分明说,这些人不听她的。
按时效思忖,也确有蹊跷,云葳知道耶律太妃和文婉的事不过一日,再强大的情报网,也没有这个效率。
而今日云葳的冲动与反常,更令文昭百思不解。
宁烨的人是如何在小镇上找到云葳的,究竟与人说了什么,她也思量不通。
云葳身上,好似总有无数的谜团笼罩。而这人,又偏生如刺猬般,习惯把自己的肚皮深藏,尖刺外露,提防心过重,对人满是疏离,敏感尤甚。
寂寂长夜,房中二人一卧榻装睡,一浓茶猛灌,安静的出奇。
僵持一整晚,待到天色方明,文昭顶着乌黑的眼圈自茶案前起身时,困倦的云葳梦游仙境去了。
文昭深感无奈,落下一声轻叹,推开房门吩咐秋宁:“备车去,回行宫。寻个厚实的氅衣来,把云葳背上车。”
瞥见文昭憔悴疲惫的容颜,秋宁心底揪起,只默然叉手一礼,仓促准备启程的事儿去了。
摇晃的马车内,云葳自昏沉睡梦中转醒,苦着个小脸,满目茫然,显然是睡糊涂了。
文昭正倚靠着马车的一角阖眸安神,一双手臂却下意识地用力揽着身侧的云葳,生怕这人枕在她腿弯的大脑袋滚去地上。
云葳扒拉着惺忪睡眼四下环视,待看清了马车四围的陈设后,她猛然清醒,挣扎着便要逃离文昭的怀抱。
文昭方迷迷糊糊有了些许睡意,却被扑腾的云葳搅扰殆尽。
“别动。”文昭有些没好气的垂眸盯着她,一双有力的手掌覆在云葳背上,压着人起不得身来。
云葳的四肢仍有些酸懒,疲软到吃不上力气,只得闷头倒在文昭的膝盖处,气得吹胡子瞪眼,巴不得张嘴给文昭的大腿上印一圈儿牙印。
文昭见云葳在那儿气鼓鼓的磨牙,五官转瞬扭曲在一处,眼疾手快拎了一块银丝酥给人怼到了嘴里。
这玩意儿一咬“噗噗”的,干干巴巴不好下咽,够云葳折腾一会儿了。
事实诚然如文昭所料,云葳的小爪子被文昭攥着,是以她只能费劲巴拉的把点心吞进喉咙里,才能继续磨牙。
可点心过于酥脆实诚,云葳咬一下,便崩出好些点心渣渣,悉数落在了文昭的衣裙上。
许是觉察到了这一点,云葳咀嚼的愈发来劲,非但不往嘴里吞,还故意吹气,把白花花的残渣都吹去文昭的下裳处,堆了个面粉坨坨出来,随即满足的翻了个白眼。
“你是几岁的?”文昭满脸嫌怨,循着后衣领揪起云葳,凝眉嗔视着这个混世魔王。
她是有洁癖的,更何况一会儿入了行宫,帝王衣衫不洁,实在太伤威仪。
云葳逮到文昭松手的缝隙,伸出小爪子用力揉了揉那一坨面粉,让这些点心渣彻底瓷实的压印进了文昭纹理细密的锦衣里,满意弯了弯唇角,一脸挑衅的坏笑。
“云葳!”
文昭始料未及,深吸一口气也压不住胸腔里蹭蹭露头的怒火,她忍无可忍,倏地反手将人摁在膝盖上,扬手便朝云葳的身后拍去,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