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宁!”文昭不给云葳插嘴抵赖的机会:“哪儿去了?给朕梳妆!”
“陛下…”云葳不死心,见缝插针,又试图开口。
“还不去?等着禁卫送你?”
文昭头也不回的抬脚往妆台走去,话音冷冰冰的:“槐夏,带走!”
话音散去,寝殿的门开合间,槐夏与秋宁兵分两路,各自领了差事。
云葳苦着脸出了大殿,眉目间扭曲的弧度格外惹人疼。
妆台前,文昭揉着酸胀的眉目,吩咐秋宁:
“晚些传话给太后,让她替朕管管云葳,适时套些话,问问她先前念音阁可是在林青宜的手里。她小小年岁,涉世未深,这些人凭什么心甘情愿的奉她为主,听她差遣?”
秋宁给人轻柔地篦着发:“婢子记下了。”
“桃枝醒了么?”文昭随口催促:“快些,时辰不早,今日有朝会。”
秋宁手法娴熟,对镜给人簪了金钗:
“中毒尚浅,昨夜太医说无碍,现下该是醒了。但那小院外埋伏的人都断了气,一个活口没剩。婢子带人查了,这些人许是觉察遇见危情,先咬破了自己口中的毒丸,双毒并行,无解。”
“一个个的倒是忠心。”
文昭冷嗤一声:“就连云葳都敢嘴硬到底的跟朕僵着,念音阁当真不容小觑。”
“陛下…”秋宁难掩心虚:“殿前司方才来报,宁烨一早就在宫门外候着,请旨求见。您今日见她吗?”
“连个人都看不住,不见。”
文昭心里窝着一股子无名火,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站起身来阖眸安神,等着秋宁给她更衣。
秋宁暗自可怜起宁烨来,摊上云葳这么个不靠谱的女儿,最大的本事就是把身边人蒙在鼓里耍弄的团团转,除了为她提心吊胆,舍□□面去跪宫门,也做不了旁的了。
“叶莘都招认什么了?”文昭走了两步,复又折返回来:“文昱的毒,跟她有关系么?”
“云侯的毒下的够狠,服下解药叶莘也就撑了两个时辰。她没认,却认了个有些意外的。”
秋宁给人开了殿门,近前与人附耳:“她招出,林青宜非是病故,而是被她用慢性毒药毒杀的。她的目的,在于悄无声息暗中掌控念音阁。”
“果不其然,朕本就猜测,念音阁如此势力,绝不会随意尊个主子出来。但云葳到底阅历浅,或许就是他们摆在明面的挡箭牌罢了,这些人是个多方觊觎的肥肉,落入贼手便是大患。”文昭沉了脸色,话音森然。
“那婢子今日提审桃枝?她是云侯和林青宜的身边人,约莫知道底细。”秋宁试探着提议。
“嗯。”文昭快步朝着崇政殿走去:“别动刑,若伤了她,云葳就降服不住了。”
秋宁依言离去,暗道这份差事当真难办。
文昭将焦头烂额的琐事丢给臣下,自己只做在宣和殿总揽全局的棋手,表面看去,日子不要太安闲。
暮色昏昏之际,文昭望着外间如血的残阳,吩咐道:“槐夏,随朕去太后那儿,今晚陪她用膳。”
槐夏柔婉一笑:“是,婢子给您备辇。”
文昭的那点儿小心思,她门儿清。
大内坤宁殿——
“方用过汤药,吃些开胃爽口的。”
齐太后满目慈爱,亲自给眼前人夹菜:“莫要拘谨,这山楂焖肉是御厨的拿手菜,酸甜不腻,试试合不合心意?”
“多谢太后。”云葳乖觉地捧着小碟,眉眼弯弯,话音清甜。
文昭兴冲冲入内时,瞧见的便是这一老一少相处甚欢的场景:
“母亲,想是女儿来迟了,本还说要陪您用膳来着,倒是劳烦云侯了。”
“皇帝怎得空过来了?吾也刚刚传膳。”
齐太后深感意外,眼底里闪过刹那欣喜:“来人,添副食箸。”
“参见陛下。”云葳悄然离席,朝着文昭恭谨地见礼。
“朕交办的差事,云侯想是办好了?”文昭缓缓落座,靠着椅子背淡声询问云葳。
闻言,云葳的面色上闪过须臾的不安,大眼睛忽闪不停。
齐太后见她局促,不待云葳回应,便抢先出言:
“你们晚辈的心意,吾领了。但哪儿有叫人连抄百遍经文的道理?云丫头抄了大半日,手腕都在抖,日后闲暇颇多,不急在一时。坐过来,一道用膳吧。”
“闲暇?”文昭挑了挑眉,眸光一转,浅笑道:
“母亲说笑了,她这等少年良才,自己乐得蹉跎岁月,朕可不忍见明珠落尘。一会儿女儿便把她带走,也是时候让她在朝堂好生锤炼一番了。云葳,朕说得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