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杀手们虽无凶器,却个个出手不凡。
赵令询将沈青黛交给翠芜,安心对付杀过来的凶徒。
周方展带着镇抚司之人,连同顺天府的衙役,与一众杀手激战正酣。
双方人数相差无几,留行门杀手虽无兵器,却也凶悍异常,很快便占了上风。最初他们还沾沾自喜,可刀枪剑影之间,他们左等右等,还未见门外埋伏接应之人赶到,开始有些慌张,忙向空中发射出信号烟来求救。
沈青黛知道,他们是想召唤藏在暗处的留行门之人。她心中暗暗担忧,也不知道,陆掌司那边怎么样了。
为首蒙面之人有些等不及了,他趁着慌乱,朝左边心腹之人示意。那人点头,带着两人朝翠芜袭去。他则趁着翠芜分心,绕到廊后,从靴中掏出软剑向沈青黛刺去。
他眼神冰冷:“你本不该再出现的,京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青黛脑中像有一道惊雷轰然炸开,眼前迷离的烟雾不停聚拢,旧日一幕猝然重现。
瑞鹤楼,帷帘内人影绰绰,茶香袅袅,隐隐桂香幽浮。娘亲带着她站在帘外,那日她特意换了新衣,扎了乖巧的双髻。
娘亲对着帘内,轻声道:“这是萱萱,如今八岁了。”
“叮”地一声,帘内有翠玉碰到杯子的清响。
许久,帘内传来男子冰冷的声音:“你本不该再出现的,京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
“萱萱!”
赵令询飞身而来,尽管及时拉开了沈青黛,可胳膊上还是中了一剑。
翠芜见沈青黛方才几乎要被刺中,顿时大怒,她双眼通红,下手变得狠厉起来。“咔咔”数声,身边两人手臂生生被反转到背后,一脸扭曲地惨叫。
浓郁的血腥气,让沈青黛瞬间清醒,她扶着鲜血直流的赵令询,慌张地用手捂住他受伤的胳膊。赵令询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
沈青黛声音有些颤抖:“赵令询,你怎么样?”
赵令询依旧把她护在身后:“无碍,放心。”
“咚咚咚”,如归楼门外,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尽管隔着厚厚的木门,双方都能感觉到来势汹汹,就如即将到来的暴雨,无可抵挡。
蒙面人一声冷笑:“我们的援军到了,看来,你们的人,顶不住了。”
赵令询嘴角一扬,淡淡道:“未必,我们赌赌看,来的是你的人,还是我们的人。”
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们知道了,怎么可能?”
如归楼大门打开,一群身穿黑甲之人齐齐涌入,很快穿过客堂,将整个现场围住。
赵令询微扬着头:“陈大人,看来是我们赢了。”
蒙面人闻言,缓缓抬头望向赵令询,一双冷沉的双眸,惊愕中带着不甘。
风卷着楼外的枯叶袭来,陆掌司身披金甲,手持长枪,枪尖殷红滴落一路。
他目露寒光,长枪一指:“不管你是谁,今日,你跑不了了。”
蒙面人长叹一声,闭上的双眼缓缓张开,他也不再隐藏,伸手摘掉脸上的黑布。
正是羽林中郎,留行门的陈瑞。
滚滚乌云席卷而来,灰色的天际,闪电劈开云层,雷声滚滚,大雨如注。地面经雨水不住冲刷,很快低凹之地,形成一个个小小的蓄水池。水面粼粼,踏过一地纷乱。
此次行动,共抓获留行门一行二十余人。
中亭司大狱明显放不下,陆掌司做主,让周方展带回镇抚司审问。京城治安,他有协理之责,何况他本就身负皇命调查留行门。
回到中亭司,陆掌司已经脱掉铠甲,换上官服。
风住雨止,庭外依旧雾蒙蒙一片。
他坐在椅上,拿起当年的旧案宗,久久望着中亭司大门,喝了半壶酒,又尽数倾洒在地上。
他想,他此生已无甚遗憾。
沈青黛找人替赵令询包扎完伤口,回到中亭司,却扑了个空,陆掌司早已离开,去皇宫多时了。
待问了跟在他身边的侍卫,两人才得知,黑甲军乃圣上指派。
陆掌司早已设下埋伏,京中藏兵器之地的留行门之人方一出来,便被尽数抓捕。随后,陆掌司派人收缴了留行门的兵器,并金银珠宝数箱。兵器已经上报兵部,珠宝也已运至宫中。
沈宗度那边,也派人传来消息。说是刑部守卫回禀,曾有人鬼鬼祟祟打听谢无容作画之事,他们察觉有异,将人扣了下来,已经确定是方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