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陈奉道:“前两日慧娘的坟被挖, 竟然是你让人做的?”
沈青黛摇摇头:“不,慧娘早在下葬当日, 便被挖了出来。”
她转向陈奉:“今日我们登门拜访,告知陈榕很有可能是被人杀害,你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挖坟,是想先确认他是否是被人害死吧?还有,最重要的是,你听我们说要验尸,怕慧娘的尸身被我们发现,想提前把她的尸身再次转移是不是?”
陈奉嘴硬道:“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我儿是被慧娘克死的。今日我们来此,不过是白日里听大人提到我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内想念,想过来看看我儿而已。”
沈青黛冷笑道:“半夜过来坟前看儿子,陈老爷也太别出心裁了。而且,仅仅是因为想念,过来看看,还需要拿着铁锹吗?”
众人纷纷摇头,他们又不是傻子,这样的理由很难让人信服。
沈青黛看他还不死心,继续道:“当初,可是有人亲眼看到,陈榕是在山上打猎的时候出的事,他是被人抬回去的,陈老爷会不知?此事只要找到当日把他抬回去的那些人,细细审问,你说,他们会不会招?”
众人平日里虽对陈家兄弟及陈奉不满,奈何他们都要靠着陈奉过活,一直敢怒不敢言,唯他的命是从。可眼下,听闻陈奉要罚半年,便知眼前几位大人是想做实事之人。三位大人来势汹汹,只怕陈奉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仗着暗夜里看不清人脸,人群中开始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
“陈榕不是气死的啊?”
“我早说了,陈榕那一身膘,多壮实,怎么可能被气死?”
“既然陈老爷知道,陈榕不是被气死的,怎么还跑去慧娘家闹?而且……咦,太渗人了。”
陈奉还在辩解:“大人,我说过了,我们家出了聘礼,慧娘就是我们家的人。这件事说到底,只是私事。”
沈青黛厉声道:“私事?你明知自己儿子不是病死,还刻意跑到慧娘家去闹,生生逼死了慧娘,是蓄意为之吧。你逼死了慧娘,又串通慧娘的家人,特意选了一块荒草地,来作为慧娘的坟墓,为的便是方便晚间去挖坟吧。”
里长气道:“陈老爷,原来你不是因为逼死慧娘,感到后悔,才给到她一块墓地的。你是一早便算计好了,要让慧娘为你儿子配阴婚。你这是,要把咱们牛山村的声誉给毁了啊。”
沈青黛看了看棺木中的慧娘,缓缓道:“陈老爷所做的,又岂止这一件。你们可知,当初毁了慧娘清白的是谁?”
说完,她扫了一眼围观的村民:“毁了慧娘清白的,不是卢郎中,而是陈奉的大儿子陈榕。”
村民们目瞪口呆,纷纷道:“怎么可能?慧娘父母哥嫂亲口说的,是卢郎中毁了慧娘啊。”
陈奉喊道:“你胡说,不是我儿子,就是卢郎中做的。”
沈青黛冷笑道:“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我们有人证,明日午时,就在在村头祠堂前进行公开审理,是与不是,到时自会见分晓。”
赵令询看着围观的村民:“都散了吧,若是没看够,明日可去祠堂前去看。”
村民们一个个意犹未尽,三三两两地往回走,一路走一路议论,迫不及待地等着明日的审理。
赵世元先押着陈奉回了住处,随同的几人把慧娘同陈榕抬到安置卢郎中的冰室。
施净即刻收拾了工具,对尸体进行剖验。
赵令询看几人已经有些疲累,便让他们先行休息。他则与沈青黛留下,等待施净的验尸结果。
昏黄的烛光下,施净终于收起了刀,取下护手。
他把在陈榕体内取到的银针递了过去:“一共三枚,入你之前所言,分别在心脏、气海穴、关元穴处。”
赵令询接过银针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施净点点头:“银针的位置没错,但是方向却有点意思。”
沈青黛来了兴致:“怎么说?”
施净重新带上护手,拿起银针,随手拿了一个供果,把针插了上去。
沈青黛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赵令询却是看了出来:“斜的。”
施净道:“没错,银针是斜着向上插入的。”
沈青黛一下懂了:“我知道了,陈榕倒下的地方,是山上的一处平地,若是一个身形与他相差无几的人来说,针应当是平的。而现在针是向上的,那就说明,凶手的身形与他有一定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