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笑了笑:“你运气实在不错,掉到河里都能被赵家的赵夕惊给捡到,若不是他偷偷把你藏到马车里,我也遇不到你。”
云珂震惊道:“赵夕惊?赵家的那个……救了我?”
我也只道:“你刚醒来,肯定还饿着渴着呢,这里是我开的客栈,我让人给你拿点儿东西来。”
说完就回头去吩咐了门外守着的小错,回过身来,发现云珂已经习惯性地想爬起身来,却似是一阵阵发软和无力,爬起来又滑了下去,好像身躯已然不听使唤了一般。
我立刻冲过去扶他,嘱咐道:“你别强行起身,我帮你运功三天,也只能是勉强驱散你体内的混乱气劲儿,你的经脉还是受到了重创,这些是要慢慢调养的……”
云珂被扶正之后,便只淡淡道:“换句话说,我在好全之前若是强行运功,便会受到反噬,对么?”
我点头:“你知道就好,现在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是谁杀死了护送你的人,是谁在你受伤的时候偷袭了你?”
云珂沉默片刻,叹道:“是我不认识的高手,但我这些年树敌不少,就算被仇家盯上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当即把当时的凶险情形一一说来,讲到对方仅仅是一个蒙面的高手,我便觉出了些许不妙,听到后来便更是难掩心中的疑惑和忧虑。
“聂家护送人回去的路线向来隐秘,为何此人能如此精准地埋伏在路上,险些把你杀死?”
他道:“我不知道……”
我斟酌了用词,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得罪了楚容?”
云珂犹豫了片刻,忽然领悟到什么似的,猛地回头看我:“不可能是他,他还用得着我,而且……”
我却盯着他脸上所有的变化,道:“若你真心觉得不可能是他……你方才在犹豫什么?你为什么说他是‘用得着你’,而不是顾念着‘兄弟情谊’?”
云珂闭上了眼,似乎在内心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剧烈挣扎,好像一个个不可告人的念头把他的内心烧得滚烫无比,脸色苍白夹了几分残青,好半天才微微颤抖道:“你别说了……”
我不想说,可是还是得说的。
“撤离路线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你失踪已有至少半个月,在此期间,我在聂家附近安插的线人,却未曾告诉我任何聂家在大规模或小规模搜什么人的消息……好像你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云珂内心的挣扎似乎是在愈演愈烈,到最后几乎成了一场溃不成军的败退,败退的是他多年积累的冷峻和镇定。
他面色苍白、嘴唇颤抖道:“他不可能,他不会的……”
如此的震动,却让我只留下了几分苦笑。
“别人也许不能,可楚容……我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他当初连大姐都能下手,你扪心自问,大姐教他护他,难道就比你少么?”
云珂僵静片刻,便如一段枯死的朽木般陷入沉默。
我再看他:“他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你应该知道的。”
他只是极力地摇头,好像抓住了什么岌岌可危的信念似的,虚弱道:“我不信是他……楚凌,你不必在此挑拨了。”
我忽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云珂,这四年来,他被老三和老二接连囚禁,那时你并没有第一时间营救他,对吧?”
云珂双眉一震,却不言语。
我道:“我知道你那时在观望,是因为你也看不惯他当年的一些做派,想看看老二和老三做得如何,对么?”
云珂眉宇酸涩,笑容发苦得像是一杯陈年的茶。
“他的做派我本就看不惯……当年让我无法释怀的是,他因为自己的固执和任性,害死了你,我那时根本没法原谅他,我认为他应为此得到惩罚才是……”
我内心一震,没想到他和楚容疏远竟还有这一层的原因,于是叹了一口气:“你能这么说,也不枉费我这三日日夜不停地为你运功疗伤了。”
他有些心疼和感激地看了看我,我又道:“你没有第一时间去营救他,而是看到老三落败,老二与北汗人勾结之后,你忍无可忍,才和聂家内部的其他人一起合作,推翻了老二,重新拥楚容上位,对不对?”
云珂点点头,我又一针见血道:“你虽是有救他的功劳,可你之前的观望和犹豫,他一定也知道,你觉得以他的性子,是会感激你多一些,还是会忌惮你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