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完之后,也许他还想把更多更深的剑法,甚至于把赤霞庄的人脉和资源借给我,甚至借着这义父子的名义,让赤霞庄的罗庄主庇护我、帮助我,以此对抗天胜庄的追杀……
那这份好心,我该领下么?
吴醒真眯着眼斜躺着,似乎在等着我给他一个答案。
郭暖律却在这时一睁双眼,冷言提醒道:“近三十年来,江湖上父子相残的义父子至少有三对,断绝父子关系的更有十对以上,像他这样傲脾气的人,叫不得你义父,叫久了,怕是日后生恨不服都有可能。”
“不叫义父,那叫干爹?”
我和郭暖律像是同时被雷到了一样,只是我瞪眼皱眉,后者则不可忍耐地抗议道:“干爹和干儿子在某些特殊的场合和特殊的地点,可是某种特殊关系的代表,你不能让他这么叫你!”
……你是想说包养吗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
吴醒真看了看有些窘迫的我,忍不住笑得更深了一些。
“那还是……叫回师父吧?”
我恍然大悟,他是故意先提了一连串离谱又雷人的要求,好让郭暖律同意这个折中的方案?
可郭暖律却依然不满道:“你还当我是小孩子?用这种讨价还价的方式来商量这个?而且你想收他为徒弟,我看他未必看得上你呢。”
我一惊,猛地回头看向郭暖律道:“不许当面造谣我!”
吴醒真笑出声来,他的笑仿佛比他本人还年轻个十岁。
“这是在吃小聂的醋吗?”
这一声儿小聂叫得我心中也暖暖的,郭暖律的脸上却摆着一副臭出汁儿的表情,极为冷淡道:“你居然现在才看出来?我可从未掩饰过什么。”
这么坦率直白地承认吃醋?
你是冷面吃醋哥?
郭暖律瞪了我一眼:“我承认你作为聂小棠时勉强算是个好人,但我还是没看出老吴为何就这般青睐于你,见了几次面就想收你为徒弟或义子……”
你果然还是嫉妒本老板……啊等等,你承认我是好人?
真的!?
我奇道:“你知道我杀了天胜庄的尹庄主,你依旧认为我是个好人?”
小郭淡淡道:“你杀他时可有使诈?”
“没有。”
“可有偷袭?”
“没有。”
“那不就得了?“
郭暖律随口道。
”公平决斗的话,他输了,就死了,又有什么不对?”
我愣住,这家伙的逻辑可真是清新自然,毫不做作啊。
郭暖律淡淡道:“老吴当年决斗时,也是一人剑挑了五大剑派的剑客,不知以一剑了了多少人的性命,想杀他的人大有人在,恨他的也不在少数。作我们这一行的,本就见惯了生死,用别人的血去装点剑尖更是寻常之事,你是杀了心上人的义父,我也怀疑过你的用心,只不过……”
我忍不住问:“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还是讨厌你。”
郭暖律瞪我。
“但我也还是相信你。”
我一愣,被这冰火两重天的转折一时摆弄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郭暖律却依然道:“从刚才看,你的剑法未变,你的剑意未改,那股剑上的浩然之气仍在……你,没有变。”
我听得怔在原地,久久不动。
本已准备好听他的一番酸言冷语的。
毕竟在我和梁挽如胶似漆的时候,他就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没一句好的。
可如今我身处这巨大的凶案嫌疑,寇子今也准备质问我,梁挽更是已恨我入骨。
可是他。
他这莫名其妙的剑痴老哥。
竟然靠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剑客直觉。
精准地判断出了——我其实没有变?
我心中酸楚又感动,难以抑制地发散出来了许多。
吴醒真却笑了一笑:“你总说不明白我为何如此青睐他,难道你和他相处这几次,还不明白我为何有些喜欢他?”
郭暖律冷笑道:“我就是不明白,又如何?”
吴醒真却目光一柔,道:“他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也让我想到了年轻时的你。”
我一时愣住,郭暖律却把眉皱地好像地铁老人。
“老吴,说梦话也得有个界限吧……他哪里像我?”
我也同意:“我也觉得我更像老吴一点。”
郭暖律以厉眼瞪我:“你是谈情说爱谈久了脑袋谈坏了?”
你别这么无差别攻击好不好啊?吃醋也得有个界限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