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感激道:“我知道义父会接受我们的,只是没想到……没想到这么顺利……”
我也没想到。
我只是看着尹舒浩那光明坦然的审视,心中生出了一种几乎不真实的幸福感。
我所预料的一切正邪阻碍,一切偏见审视,居然都没有发生,都没有降临。
这真的是能发生我这个倒霉蛋身上的事儿么?
我真的没有拿了什么别人的剧本?
我真能如此顺遂幸福么?
梁挽像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有力地握了握我的手,道:“小棠,义父已经接受我们了。”
我一愣,当即意识到我也得说点什么才好,就有些害羞和磕磕绊绊道:“谢谢尹……尹叔叔接受我们,这,这对梁挽来说很重要。”
“早知如此,我该备一份厚礼才是。”
尹舒浩只抬手笑了一笑。
“不过,你现在还叫我尹叔叔么?”
我面上发了一点烫,好像多年的矜持在此刻的出柜和接受面前都成了泡影,犹豫地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了眼前慈眉善目的长者,努力挤出一份还算和善的笑。
“抱歉,尹叔叔,这一声儿义父,我想先留着叫另一位前辈,等与他开诚布公之后,我再在你这边补上……”
尹舒浩有些讶然和疑惑地看了看我,可梁挽却眼珠子一转,微笑着看向尹舒浩道:“他有些害羞,叔叔就先别逗他了……”
尹舒浩笑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吧。”
我却不是害羞。
这一声儿义父,我是打算先留给吴醒真的。
毕竟他虽然看着像个弟弟,在我心里也更像是个弟。
可他毕竟是毫不藏私地指点了我的剑法,也千里迢迢地跑来救我,我其实已在心里觉得叫这一声儿无所谓了,只是还没找到这个机会。
可惜他不在身边。
等与他见过,叫过,我才觉得能解了心中的遗憾,再回头来叫尹舒浩,我就不会觉得那么别扭了。
尹舒浩是坦然接受,尹向璧则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我们,又瞧了瞧他父亲那鼓励的目光,终于也叹了一口气,对我们道:“梁哥,聂哥……你们,你们瞒得我好苦啊。”
也才瞒了一天吧?
我登时想起梁挽应该也有和这位保持通信,但信里该是一字未提,所以才让他如此惊愕吧?
反正,出完了柜门,我心中也对梁挽口中的这位义父有了个新鲜的见识。
他看似威严深刻,却总能放下身段,与一切人谈笑风生,看着是有些严肃不通的,其实很有容人之量,比我想的要更加包容、更加圆润。
不愧是能开导梁挽这等人的长辈啊。
也难怪他出柜出得如此直接了当,肯定是也料准了尹舒浩的性子。
到了下午,尹舒浩就在庄内开了一场小宴,起先是邀了我、梁挽、寇子今,和秋碎荷等三人,可后来我进了这小宴的会场,才发现这宴会可一点儿都不小,而且要请的也不止是我们这些人。
首先会场是一处叫做“芳庭雅居”的室内屋舍,席位分两排而坐,左边是梁挽和我这一群熟人,右边却是一堆被尹舒浩庇护在庄内的绿林豪杰们。
但这一个个面生得很,我都不认识,梁挽就和我悄悄地咬耳朵,解释起每个人的背景设定。
比如“旗山寨”的寨主薛万旗,就曾劫过聂家拿去贿赂官员们的万两镖银,而后被聂家下了黑白两道的追杀令,走投无路,自觉无生时,投了尹舒浩,本以为没过几日就要被赶出来,没想到却被尹舒浩奉为义士与上宾,且安然庇护至今。
又比如来自“霄云峰”的施一朝、施一夕两兄弟,就是因为参与剿灭了聂家的一个分舵,被聂家的人追杀得东躲西藏,甚至一度被擒住折磨,也是尹舒浩派人前去搭救,才把两兄弟救了出来,且放在庄内养伤。
再有就是来自银香山的观香道人,一位气宇轩昂、身高八尺的壮硕道人,爱好是在杀恶人之后,燃香而观烟,又修习道法,常穿道服,因此雅号为“观香道人”。据说他曾刺杀过聂家老二和老三,可惜失败了。
还有杀过聂家手下,人称“月照刀”的许月照许侠女。
夺过聂家生意,来自“凭春岛”和“环宝洞”的岛客李凭,洞人王春。
以及劫过聂家船只的老船主——蒙千浪。
甚至有雾山派、太雁派、兰山派的正道人。
这些人有的是被聂家通缉过追杀过,有的是想要与聂家作对,因此特地上门来加入这个大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