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珂舒了口气:“多谢前辈赏光,那请您是否……”
吴醒真淡淡道:“人我是要带走的,没的商量。”
聂云珂奇怪道:“你要带走梁挽?”
吴醒真冷淡道:“梁挽和他身边的小混账东西。”
……什么叫小混账东西啊!?
他到现在都未单独看我一眼,撂下的话却让我的头皮猛地一炸,感觉背上的鸡皮疙瘩都跟着冒了出来且收不回去,我忽然就想起来——咱俩分别之前的最后一个场景,是我认认真真地问他是否是赤霞庄罗庄主的私生子。然后他就在那儿呆愣了大概有两分钟时间。
然后他消失了,我也不告而别了。
……难道他还在生气?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就是被他想收为义子的人,怀疑是他侄子的私生子吗?
都是当剑神的人了。
不至于这么记仇吧!
聂楚容忽的察觉到了此刻的弱势,因此更加不可退让地上前一步,眯了眯眼,笑得像脸上浮动出几把蛰伏的刀子。
“吴醒真,我敬你是江湖前辈,才未曾发话扰你,可你如今硬闯山庄,还要带走我的弟弟,你真当聂家无人了,还是你以为我身边没有上一代的高手,拿不下你和你徒弟?”
吴醒真一开口,忽撂下两个疑惑的字。
“七步。”
聂楚容笑道:“什么七步?”
吴醒真平淡道:“七步之内……他们可自保,但护不住你。”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仿佛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话里的笃定却已使这句话成了天经地义的道理、准则、定律。
听得聂楚容面容一白,聂云珂额头一颤,曾雪阳冷声道:“吴醒真!我刚刚才与这几个小辈战过一场,你是想趁我内力有所消耗,趁机刺杀家主吗?”
吴醒真淡淡道:“三步。”
聂云珂奇道:“什么三步?”
“一人出门,我退三步。”
吴醒真淡淡道。
“他们二人出门,我退六步。”
聂云珂和曾雪阳对视一眼,皆已低头细细思索起来,而聂楚容那姣好的面容却泛起了几分冷意,笑道:“你以为说上几句就能让我放人?你甚至连剑都未曾动……”
聂云珂皱眉轻轻道:“楚容……我觉得可行。”
聂楚容以异常凌厉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聂云珂却坚持道:“一旦动手,我拖得住郭暖律,但曾先生未必拖得住吴醒真,七步之内,你确实会有极大的危险……”
这回轮到曾雪阳以极为阴鸷的目光剜了他一眼。
且未曾发一言一语。
聂云珂却只目光坚定地看了看聂楚容,而聂楚容看了看他,平静无波的面容之下仿佛翻涌着千般浪头万种惊涛,到了最后一时一刻,他却只唇角一搐,便恢复了往昔那一副看不出情绪的浅笑。
他一伸手,拍了拍聂云珂的肩,目光真诚道。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敢这样和我说实话。”
说完,他又以极为不甘和凄然的眼神看向了我。
“你就这么想和他走么?知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我淡淡道:“你又想拿明山镇的人威胁我?可你怎不想想,你是有人有钱有势,可人心终究在我这一边,高手也是,否则你现在的性命又怎会受到吴醒真的威胁?”
你以为只有你会威胁?
信不信你动一动明山镇的人,你的枕头边就会多一把剑?
聂楚容唇角一搐,笑道:“不愧是我的弟弟啊,你这三年倒是也结识了不少有意思的朋友……”
笑完之后,他只以一番饱含杀意和阴鸷的厉冷之眼看了看我身边的梁挽,那眼神看上去像是他恨不得把梁挽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鞭死。
可这人实在是很会变脸。
等他再度看向了我。
却已收了冷意。
只有无奈真挚。
“不管怎样,这几日你演的戏,说的话,还是让我很是受用的,我的弟弟学会骗人,学会和人里应外合了,做哥哥的虽然难过,可还是替你高兴的……”
聂云珂微微皱了皱眉,而我怕他发现什么,只冷淡道:“我之前吃了能解万毒的药,自然不怕你这区区的‘牵心忘忧’,只是你到底还是从前的那个你,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你以为自己就是新的你了么?”聂楚容笑道,“楚凌啊楚凌,你若非要找个男人,找个身家清白的便罢了,你偏偏找了这个……呵,你知道他是谁么?”
梁挽目光一黯,刚想说点什么,我却迅速打断道:“他是谁都不妨碍我们的关系,难道你以为他看不出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