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子今忍不住看我:“真不愧是你,我只看出暗卫暗哨……”
我们说话的功夫,白氏姐弟已用珠剑在那“华摧拳”孟曙华的锦衣上戳了两个窟窿,这一戳下去就掉了好些个镶在衣服上的金豆子,孟曙华吃痛怒吼之下,反手一记老拳打在姐弟二人身上,又打落了好几粒缝在衣衫间的细密小珠。
这下双方急红了眼,眼看要从打金打珠演变成打生打死。
忽有一道令人肌腱一紧的劲风从天而降。
一把宛如砍山过海的巨剑,忽如撕裂苍穹的巨剪一半,忽的跃过人群,骤然劈下!
劈在了孟曙华和白氏姐弟之间,把三方都用浩然滚荡的无形剑气给震翻了十尺之远。
同时一道儿锦斑阑珊的人影儿在巨剑上踩了一踩,凭空一飞升天,又同时往三个方向飞了一飞,把三个人带了回来,一把扔回了各自的坐席之上。
这一震慑,使得还在打架的另外两拨人当场震住。
而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那使巨剑的,是一位面姿宛如凉玉清山的白衣青年,其容其貌犹如人造的玉像,透出格外威严与冷漠,可就是没什么人气儿。
只是他一抬眸之间,那副尊贵目光俯瞰全场,全场便无一个敢再呼吸自如的。
连我为了避免被看出,也装作胆怯地低下了头。
唯独寇子今这个胆子大的,低下了头之后还悄咪咪看一眼,等到聂云珂把视线收回来以后,他才忍不住看向我,张大嘴问道:
“这……这莫非就是聂楚容麾下第一高手,‘悲雀剑’聂云珂?”
我闭上了眼,暗暗叹了一口深沉的气。
这确实是聂云珂,也是我的堂哥。
他是聂楚容的远房堂弟,也是我在聂家诸人里好感度最高的一位,为的就是他不沾世事,只一心醉于武学,修的是巨剑,用的是无形剑气,泛的是一股磅礴浩然内力。
怎么如今,连他也舍了自身的清净,折身做了这护卫?
而那锦斑阑珊的人影儿立定之后,众人才看出这是一位面带笑容的锦衣公子。
说锦衣又不止是锦衣,因为他身上的一段锦缎衣衫,颜色杂锦异常、花纹繁复至极,好像是缝合了重锦、细锦、月华锦、雨丝锦、浣花锦,一个人身上就展示了从南到北、从古到今的奢锦华缎,绣满了各色吉祥纹路,如什么夔龙、鸾凤、辟邪、狮子、麒麟、鹿、仙鹤、鱼等。
一句话,常人能绣的他已绣了,王公贵族才能绣的,他竟然也敢绣了!
连见多识广的寇子今看了都是啧啧称奇,忍不住看我:“这把衣衫穿成染色铺的我看过,可把衣衫穿成整个锦缎庄子的,我可是第一次瞧见,这位到底是……?”
与看向聂云珂不同的是,我的面上带了十足的不屑和冷色。
“聂家五子,除了我大姐聂楚惊在聂家内乱中死去,老二聂楚师争位失败而退居二线,老四聂楚容继承家业,也就这位老三聂楚色最为活跃,也最为可恶!”
寇子今奇道:“就是那个人称‘一人百色’的聂楚色?”
我冷嘲道:“他穿得色样繁多,色胆也是包天,若不是聂家的势力替他遮掩,就他犯的那些罪够他到天牢里住一辈子的了。不过是一个管不住脑子的色鬼虫豸,也敢来这儿?”
寇子今有些喃喃道:“你对自己的家人可真是瞧不起啊……”
我瞪他一眼:“你说谁家人呢?”
他低头不语,我也觉得自己不能做得太过,毕竟明面上我还是他的随从。
聂云珂一把巨剑吓退了众人,冷眼厉色地背着巨剑,退了下去,而聂楚色却把那三个要落地的人给扔回了坐席,还好声好气儿地上去敬酒,笑脸赔罪道:“云珂是个粗人,不懂规矩,我在这里给几位赔个罪,几位且吃好喝好,莫要失了兴致才好……”
这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唱下来,真是一出出哄人的好戏,白家姐弟和孟曙华本有些下不来台,被这么一威吓一赔罪,又跟着应付了起来。
连带着也震慑了在场的许多人。
聂楚色便在诸位宾客之间含笑游走,连连敬酒,搞得他比聂楚容这个正头主人的派头还大,而聂云珂也只是沉默如雕像地立在一旁,背着巨剑,依着高柱,并无半点喝酒用菜的迹象。
而不多久,老二聂楚师也徐徐而来,看上去不过是一位相貌平实的男子,但和宾客们交流之间,也是有来有回,并不怯阵。
寇子今便皱眉道:“你们家的规矩怎是这样的?老四这个当家人还没出来呢,老二老三就负责招呼客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