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拦着它,不让它再进一步,它便要去冲撞我,双眼微带猩红,鼻腔哼哼喷气,往日温柔的嘶鸣声儿,变成了一种钟鼓闷闷敲响,且即将被撕裂的原始声响。
它在冲动,它有些克制不住,它闻着小母马身上的味道,简直有些发了疯似的的着迷,它又忘记之前的教训,又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挑衅吞噬我这个主人,把它的马蹄踩在我的背上了。
我只好先踩着它。
我现在踩着梁挽。
一脚踩着他的腕子,一脚抵着他的腰身。
以脚尖五趾抵着他,不让他轻易的起身。
而他先是处于一种意乱情迷后的惊懵状态,而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处于一种无奈且微恼的锋芒状态。
“你就非得如此么?”
方才仿佛柔情蜜意,正是浪头被掀得无可抑制的时候,我忽然的,没任何征兆地,把他踹了下来,踩在地上。
再好脾气的梁挽,也有些无奈且微恼地看向我。
“能不能别这么踩?”
我笑道:“不能。”
他叹了口气:“我是又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了?”
我笑道:“没有,只是想奉陪到底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即便你这次很温柔小心……但我就是做到一半就想把你踢下来,又如何?”
梁挽眯了眯眼:“像我这样的人……又能如何呢?”
说得那样无辜且无力,可他身上微一蕴力,却是澎湃巨力汹涌而来,五指瞬间如鹰隼捉兔一般,迅速地前去捉我的足踝,其力道迅如闪电,而我早知厉害,也立刻撤步后移,同时在他起身之时,我狠狠地补上了一脚。
踹他的屁股!
反正方才都已经被我狠狠揉捏过了。
梁挽骤然受踹,有些踉跄地往前走了半步,回头便有些羞恼地瞪我一眼。
同时足尖微一发力,他瞬间下沉那大好身躯,俯身就是秋风扫落叶般地扫我一脚!
我猝不及防,眼看被他扫倒,他却又怕我摔疼了,一伸手就捞了我的腰,半空中改换了姿势,他垫着我躺下来,而我躺在他身上。
只是这一摔,他双手已拧了我的腰身来固定,我只冷笑一声,一手肘往后如剑般一戳,也够让梁挽疼得“嘶”了倒吸一口气,然后趁着他疼,我瞬间脱出桎梏,稳稳当当地站好。
梁挽起身的时候,发现我已经把衣衫披好,便奇怪道:“你不打算继续了么?”
我淡淡道:“嗯,为什么要继续?”
梁挽仿佛有些困惑,便殷殷切切地看着骤然冷澈的我,求取一个答案似的问:“明明方才你很有兴致,中间是否我哪里做得不好,你……为何忽然失了兴致,踢我下来?”
我只认真看他:“很失望?”
“不,是疑惑。”
梁挽一动不动看我,有一种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执着。
“你为什么忽然就冷淡了下来?不想继续了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一些我没注意到的细节?”
我只睨他一眼,半嫌半嗔:“这么蠢的问题,你还问我?”
梁挽从我那眼神里忽然得出了什么信息,骤然苦笑道:“所以……驯马还没结束啊?”
我淡淡道:“你以为抑制冲动,单单只是抑制开始的冲动,不包括抑制继续的冲动?”
所谓的性同意,第一层是开头的同意。
第二层的同意,却是很多人这辈子都从未想过的——对于继续的同意。
很多人有种奇怪的幻想,认为一个人如果同意和你羞羞,那即便过程再不愉快,那也是羞羞需要付出的代价,那个人不能说不,不能后悔,后悔了也不行,得强行做下去。
这问题是,我就是要有后悔的权利。
即便同意了开始,如果过程中有任何叫我不舒服、不痛快、不爽利,不想继续的情绪,我就可以叫停,我就可以一脚把你踹下去,结束我们在做的事。
而你得尊重这等中止。
不要觉得我会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是你的事儿,不是别人的。
如果我想逃,你不能像上次一样,在我试图中止时,把我的足踝扯回来,把我的手拉过头顶,压在床上,那样不容拒绝地亲我,揉我,让我被各种美丽的感官所吞噬,而没办法逃离你。
那是恃靓行凶,你懂么?
梁挽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是个玲珑心思的人,怎会不明白我没说出口的那一些道理?
可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他才只能无奈苦笑道:“所以,你打从一开始,就已想好了要把我踢下来。”